「能入宮伴駕,是妾一生中最幸運的事情。」藍麗妃再叩拜了聖人,情真意切地說,「妾出身卑微,承蒙聖人抬愛,方有今日榮耀,卻令聖人蒙羞,如今又鑄下如此大錯,還望聖人……」她雙手緊緊扣著冰涼的石板,不住磕頭,額頭上滿是斑斑血跡,聲音已有些哽咽,「罪人藍氏願以命相抵,還望聖人饒了姐姐!」
聖人對藍麗妃本無甚感情,不過拿她當一顆磨練懷獻太子的棋子,誰料陰差陽錯,懷獻太子沒了,倒是藍氏長伴君側。十幾載的時光,即便是養條狗也養熟了,何況是人呢?蘇家的理由太過荒謬,聖人同樣不信,只當他們與哪位手握重權的邊境武將有所密謀。
牽扯進了這樣的事情,即便是明面上的理由,也難逃一死,誰讓藍麗妃心下鬆動,真讓安富伯夫人與魏王一系有了接觸呢?
聖人本滿腹怒氣,不打算給藍麗妃任何情面,之所以召見她,也不過是想看看她在其中牽扯多少,能不能拔出蘿蔔帶出泥。如今見藍麗妃不卑不亢,寧願以一死換來唯一親人的平安,想到她平日極為本分,雖是寵妃,卻實在沒鬧過什麼事情,不由放軟了心腸,態度卻很堅決:「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即便饒了她,她也只能遠赴他鄉,更名改姓,做個普通婦人了。」
能保住姐姐一命,已是意外之喜了,藍麗妃豈敢奢求別的?她恭恭敬敬地朝聖人行了大禮,聖人動了一絲惻隱之心,又不欲長子被人非議,便道:「你回去吧!多拜幾天神佛,也為來世積點功德。」
聖人本不很信這些,勸慰人的時候自然而然用了,藍麗妃卻如遭雷擊。
是了,若不是她前世潛心修道,也不會換來這樣的福報。白得一生,已是佔了天大的便宜,誰能想到她會在榮華富貴中越陷越深,漸漸失了本心?若一直堅持……也不會有這次的事情。
三日後,宮中喪鐘響起
聖人為此次事情,氣得不輕,身體每況愈下。麗妃藍氏向蒼天祈求,願以自己的性命換得聖人福壽綿延。當天夜裡,麗妃娘娘含笑而逝,模樣平靜,彷彿只是靜靜沉睡,下一刻就會醒來,聖人的精神也逐漸好轉。
一時間,世人皆傳是麗妃娘娘的虔誠感動了上天,「妖妃」之名,終從這個可憐的女子身上摘去,為她多了一層神話的意味。
秦恪本就對藍氏很不喜歡,今番又牽扯到了對方,雖說他也不信那個荒謬的理由,到底有一層遷怒的意味在。但聖人都這樣處置了,他也不好說什麼,歸根到底,藍氏不過是個無名小卒。這份怒火,在聽見安富伯夫人悲痛自殺,屍身都無人敢收斂後徹底消失,化作一縷惆悵。
還未等秦恪再度找上聖人打官司,他自家的院子倒是失火了——王府一名清客告發,稱秦恪在府中進行厭勝之術,詛咒皇帝和諸皇子!
秦恪唬了一跳,還未來得及說什麼,左右衛已經來到王府,從他的院子裡,準確地說,是從孫道長的院落裡,搜出了許多刻了生辰八字的木偶。
謀害縣主的事情固然大,但到底只是蘇家,秦恪卻牽扯到了巫蠱一案,府邸被圍,眨眼間就成了自身難保的景象,免不得人心惶惶。大家琢磨著,難道聖人真看中了魏王,不惜一切也要保住他?
這時,安笙卻提出了一個令蘇家人無法接受的要求。
「和離?」蘇獲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妻子,「這些年我對你哪裡不好了,你居然要和離?」
安笙靜靜地看著他,沉默片刻,方道:「你對我,確實很好。」
憑心而論,蘇獲對安笙好得不能再好——蘇獲這一生,只有她一個女人,待她如珠如寶,為她三番五次與莫鸞槓上。她一蹙眉,他就想方設法讓她展顏;她喜歡什麼,他必定想方設法搜羅來,奉到她的面前。
世間有幾個男子能在女子面前伏低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