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常青聽了,毫不猶豫地說:「我和同僚留在那兒整整七天,來一個殺一個,半夜再弄些怪聲出來,順便在街頭巷尾的閒談中附和一番。百姓無知,一傳十,十傳百,都說南宮家死得冤枉,數百口人一夕之間就沒了性命,冤魂盤踞在大宅上空,尋找替死鬼。」誰人不畏懼鬼神呢?眼見想撿便宜的,不信邪的,瞧熱鬧的……統統都沒回來,早就對南宮家大宅的廢墟畏之如虎,平日都避著走,哪會靠近?
他這一句話說得平淡,卻透著無盡的血腥,秦琬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常青便有些坐立不安,想要解釋,秦琬已道:「我明白你的苦衷,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若不是這樣,死得便是你,而不是他們了。」說罷,她想了想,又問,「這些人的屍體,你拋在了何處?」
為了掩蓋殺人滅口的痕跡,南宮家的人怕是多半都燒成了灰,這些陸陸續續來的人可未必。火光和鬼火,終究是兩碼事。
「燒焦了一部分,充作南宮家人的屍身。」常青回憶一番,才道,「我們在南宮家的後山挖了個坑,將其他人的屍體扔了進去。」
南宮家的大宅就建在挖出了神玉的荒山山腳,略走幾步就是深山,方圓幾十里又全是南宮家的土地。殺人滅口,毀屍滅跡,實在太過方便了。
玉遲眼睛一亮,有些激動:「神玉之事,魏王並不知曉,待他知道此事……」南宮家已滅得乾乾淨淨,只剩下出嫁女。故他頓了一頓,才說,「若有心探查,南宮家這些年所做的事並不是什麼秘密,魏王豈會猜不到神玉出自玉留山?」
秦琬聞言,心中也是一動,想到裴熙的教誨,生生將激動按捺下去:「咱們不能一次性將這件事揭開。魯王知曉此事,必定是以快為主,派去辦事的下人確定了此事的真偽,便會對魯王報信,而不是詳查。」
魯王身為皇子,豈會關注區區一個南宮家?他之所以派人探查南宮家的事情,不過是想藉此機會攻訐丘羽,進而牽連到魏王罷了。既然是攻訐,那就沒什麼真相一說,想辦法攀扯就是了:「與瀆職失察相比,殺人奪財的名聲顯然更壞些,諸王之爭已然你死我活,不再顧忌虛偽的臉面。如此一來,聖人會如何做?」
玉遲心領神會,明白秦琬的意思。
只因南宮家行事有些莫測,不在魏王的掌控之中,魏王就滅了南宮家滿門。這樣的事情傳出去,哪怕是魯王、韓王等人,也是不會信的,至於聖人,那就更不會相信了。
「如此一來,聖人為了保住魏王,便會命人徹查此事。」玉遲激動道,「只要想辦法證明丘羽與此事無關,頂多是時候接收了南宮家的一些財產,將南宮家的事情隱瞞不報,也比殺人奪財好聽一萬倍。」前者是官場潛規則,至於後者,那邊是喪心病狂了。
他越說越是激動,霍地站了起來,左右踱步:「諸王意在攀扯魏王,撕破魏王清正廉潔的面具,至多不過胡攪蠻纏,偽造證據,妨礙聖人查案,但魏王心裡有鬼啊!他能想到神玉出自玉留山,自會派人前去挖掘,玉留山深處有一條極好的礦脈,受神玉滋潤多年,玉質品相極為出色。南宮家的好玉,大半出自於此。魏王奪嫡,需要大筆錢財,他不像趙王一樣腰纏萬貫,也不似魯王有勛貴支援。他敢在西南走私礦產,自不會放過南宮家的財富。只要聖人派人去了上黨,他的秘密就要被揭開,偏偏他還不能殺特使,一旦殺了特使,聖人才真正會懷疑,他就永遠沒辦法翻身了!」
這是最好的設想,也是最有可能的設想,秦琬輕輕頜首,面露輕嘲:「魏王最喜殺人滅口,斬草除根,又特別愛玩將髒水潑到自己身上,以彰顯自己無辜的那一套。一旦情況對他這樣不利,他會怎麼做?」
眼見秦琬和玉遲都望著自己,常青愣了一下:「啊?」
「他會殺人滅口!」玉遲直勾勾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