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侍妾能一舉得男,再假設這兩個由沈曼撫養的庶子能平安長大,那也太小了,比秦敬差二十餘歲呢!
國賴長君,這是自古不變的道理。莫要看秦敬現在被秦恪削成了白板,上躥下跳權當個猴戲,誰都不會拿他當回事。等到秦恪登基,秦敬就是秦恪活著的兒子中得頭一份,哪怕他是頭豬呢,也有一干人等為了「從龍之功」,往他身邊湊,名義還特別正當——有嫡立嫡,無嫡立長。
秦琬連對自己的叔叔低頭都不願意,豈會讓自己在庶出的兄弟手下討生活?別說秦敬、秦放登基,哪怕沈曼撫養的庶子登基,對她畢恭畢敬,秦琬也不樂意。當權者和顧問的差距,只有體會過的人才知道,別說什麼看得開,看不開,放不放得下權利的話,都走到這一步了,誰願意放棄呢?那可是一輩子看人臉色過日子,再逍遙,也改變不了皇帝一句話,你就能從天上跌到泥裡的事實。
等到秦恪登基再準備就來不及了,她能力再強,也比不過身為女子這一條。朝臣也不是傻的,一但看到秦恪要掌權,立刻會攀附到秦恪幾個兒子身邊去,半點不會考慮秦琬。秦琬想要掌權,只能從現在開始鋪路,文臣先不管,牢牢掐著武將,捏著兵權,誰敢蹦躂就捏死誰,方能確保地位穩固。
這個時代就是這樣,文官改換門庭,雖然名聲不會好聽,但君王能容得下。譬如前朝有位名垂青史的諫臣,原先是太子的臣屬,後來太子被廢,太子的弟弟登基,手段頗不光明,至少很有些說不清楚的成分在。他改投了新帝,就一副拿命進諫的樣子,自己洗刷了「背主」的名聲,新帝也得了「寬容,善納諫」的美名,再把政績往大家面前一推,世人也就選擇性遺忘了他的皇位怎麼來的。
換做武將,可就沒這樣好的事情了,三姓家奴,五姓義子,沒人容得下。今天你能為了利益背叛他,明天就能為更大的利益,抄刀子砍了我,反骨太重,不可用。至於忠誠不二的,那就更不行了,你對舊主忠貞,我豈能容你?
正因為瞭解到這一點,秦琬才要用武將下手,她明白,正常情況下,哪怕她的兄弟死光了,大家都會考慮她的侄子,或者過繼男丁,絕對不會推她上位。一旦弄不好,給她安插個「牝雞司晨」的罪名也是極有可能的。秦琬要得可不是表面的,那種你安安分分待著,我就給你體面的尊榮,她要權,知道這些男人們不會給,那就只有自己來搶了。
她就不相信,當安西、安北、安南三大都護府的中高層將領,還有南府十六衛的將領,這些人中有成都打下了她鮮明的烙印後,旁人還敢輕舉妄動。哪怕動了也不要緊,只要有兵,隨時可以舉起屠刀,對不服的人動手。
以秦琬的身份,想要拉攏將領也不容易,中高層將領肯定不會聽她的。她現在只有尋找出色的人才,施以恩德,大力提拔,譬如趙肅、蕭譽。這幾年又必定有連番的戰事,一旦運氣好,幾次戰爭不死,也能算精銳將領了。等到掌了權,自可點多撒網,眼下麼,還是多挑些勇士才是關鍵。
「曾憲若是真有野心,卻墜入泥沼,咱們不妨拉他一把。」秦琬緩緩道,「讓他得罪一位大人物,或鬧出什麼大事,在京城呆不下去,不得不去北邊。」
裴熙微微皺眉,有些遲疑:「充軍?這可不大好辦。」
盧鄉侯曾家一向走得是文官的路子,哪怕子弟不出息,也不會像武將出身的勛貴一樣,為打熬子弟,將他們放到軍隊去磨練。何況以秦琬的意思,曾憲若要浴火重生,最好去馬上要打仗的西邊。
這等時候,明知西邊即將不穩,誰會往那邊湊?除非充軍,流放,可曾憲的身份又比較特殊,盧鄉侯曾家一向和魯王走得近,他一旦出事,魏王一系很可能會藉此機會打擊魯王,以圖重振聲勢。
裴熙雖自負,卻不是沒有自知之明,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