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闡述的本就是天上神仙,將之一一對應成星宿,能做到這一步的人,於天文星象乃至數算一道,不說造詣十分,也頗有見地。加上裴熙的刻意引導,代王的諸多追問,導致這幾年來,孫道長對星象投注的心血遠遠多於往昔。
此時的孫道長,學問雖及不上太卜令,但他敢說,不似太僕一般遮遮掩掩,畏首畏尾。故陳妙一將秦琬的問題問出來,孫道長便據實以告,陳妙也不敢隱瞞:「恩師說,他夜觀星象,覺得這兩三年的冬天,怕是會越來越冷。」
裴熙冷笑一聲,譏諷道:「他倒是圓滑。」
秦琬揮了揮手,讓陳妙下去,才問裴熙到:「你想對我說的就是這個麼?」
尋常人窮盡一生,能將一項技藝學到頂尖的程度,已經十分了不起。但對裴熙來說,這世間的學問技藝,只有他不想學的,還沒有他學不會的。他曾有一段時間痴迷於星象易理,對此道很有些研究,見秦琬明白自己的意思,便道:「十有八九。」
得到他的肯定,秦琬的神色嚴肅了起來。
去年的天氣本就十分反常,夏日酷熱難當,冬日嚴寒難擋,今年非但沒好裝的勢頭,反倒有些變本加厲。
秦琬本也沒想到這一層,直到裴熙問了一句「你怎就知曉朝廷的財政不吃緊」,方引起她的警覺。
聖人是有道明君,在他的治理下,國家昌盛,貿易繁榮,百姓富足。賦稅一降再降,仍舊給朝廷提供了足夠的財帛,即便要鎮壓江南,也不至於讓朝廷的財政吃緊啊!若是國庫不豐,聖人那什麼底氣和江南世家開戰?
秦琬極瞭解裴熙,知曉他不是無的放矢之人,他敢這樣說,必定有他的理由。
在國家沒有大蛀蟲,聖人也不窮奢極欲,大興土木的情況下,讓國庫從豐盈變的空虛,統共也就那麼幾個理由,開戰和賑災首當其衝。聯想到去年和今年夏天,或旱或澇,再想想去年冬天不知凍死多少人的情狀,秦琬少不得問問孫道長,這等反常的天氣還會持續幾年。
老天爺是公平的,大夏的氣候一反常態,突厥、柔然等部族所在的草原也好不到哪裡去。乾旱固然能導致作物顆粒無收,冰雪也能讓牛羊畜生係數凍死,延長的冬季足以壓制青草的生長。哪怕牧民打好了足夠的草料過冬,也很難挨過春季乃至夏季,即便他們的準備足夠充分,第二個寒冷的冬天呢?又如何度過?
這時候,部族的首領便會說,南下吧!
在不遠的南方,有一個名為「夏」的國家,擁有最豐腴的土地,最廣闊的疆域,最美麗的女人,以及你們無法想像的龐大財富。只要鐵騎南下,攻佔這片名為「中原」的地方,就能將這綿延千萬裡的土地變成我們的草場。
明年,頂多後年,若不出意外的話……秦琬微微蹙眉,沉思許久,才問:「大義公主沒辦法阻止?」
三十多年前,廢太子造反,危機西邊;江南蠢蠢欲動,叛軍連綿不斷;柔然大軍壓境,北方戰況慘烈,還有高句麗虎視眈眈。大夏的使者雖然說動了一直被柔然奴役,實力卻日漸壯大的突厥族首領延缽,對方卻要一個保證——你們說會處理相助,兩面夾擊,但我造柔然的反,若是失敗了,全族都要遭殃。若是大夏肯許公主給我,雙方世代較好,我便相信你們的誠意。
太宗的女兒本就不多,適齡的更少,這位草莽意氣的帝王雖對他們無甚感情,卻也不願將他們需給一個已經過了不惑之年,兒子都二十多歲,帳中妻妾成群,茹毛飲血,大字不識一個的男人。朝臣怕漢代只是重演,個個誠惶誠恐,宮女們也戰戰兢兢,唯恐自己被頂了去。
這時候,廢太子妃的嫡親侄女,陳留郡主的親表姐,弘農楊氏家主的嫡長孫女毅然站了出來,原為大夏江山,去突厥和親。太宗大喜,封太為大義公主,嫁給延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