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魏王選擇與張敏聯姻,蘇家和張家就是魏王最親密的盟友,捧場是必須的;如果魏王選擇與鄧疆聯姻,張敏那兒少不得安撫一陣,至少得做個樣子出來,畢竟是首相,還沒退下去,不能明著得罪不是?
秦琬來了勁,斬釘截鐵地說:「很好,這次花會,我要去湊熱鬧!」
裴熙無奈地按了按太陽穴,嘆道:「好吧,我去問問裴顯將請柬放哪了。」他對這種聚會一向沒什麼興趣,每次都是帖子亂扔,人就更不會去。難得秦琬有興致,裴熙也想看看幾年過去蘇彧長進沒有,至於帖子……當主子的不靠譜,做下人的難道還能有學有樣,輕慢貴賓不成?
裴熙向來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祁潤和秦琬也沒太大顧忌,他倆分別對長輩說了一下想去花會的事情,代王夫婦以為女兒想看看蘇彧,心裡頭不是滋味,卻也明白聖意難違,只好自我安慰,期盼蘇彧還過得去。祁潤這頭,從前的範大娘子,如今的靜真倒是有些擔心兒子隨秦琬一道出門,對秦琬的名節不利。在祁潤的再三保證下,她也不管那麼多,隨兒子去了。
沈曼斟酌再三,與秦恪商量了許久,又詢問了陳留郡主,聽見後者不打算親自前去,說是秦琬要去的話,她也讓高盈跟著,自己絕不陪伴後,秦琬若不去,高盈也不去後,便覺得以他們夫婦如今的地位,去參加張家的花會有些自降身份,容易引起旁人的猜疑,還不如讓秦琬自己走一趟。反正她身上有個正二品的縣主誥封,走到哪裡都是昂首挺胸的,位列上座的。哪怕張敏之妻是一品的誥命,但內外命婦本就有所分別,誰敢不敬著皇室女眷呢?
高盈對花會不感興趣,卻很想瞧瞧蘇彧長什麼樣,猶豫再三,還是答應了下來。
不等張相的花會舉辦,魏嗣王妃的人選已塵埃落定——魏王府差了媒人去鄧府,為嫡長子秦宵求娶鄧疆的嫡長孫女鄧凝。
這則訊息一經確實,諸王心思各異。
趙王嫉恨不已,盤算著如何運作,讓聖人感受到魏王的勢力已經大到不受控制;魯王知他先前出了昏招,生生失去了大好局面,悔恨過後已冷靜了下來,決意在朝堂上多給魏王添點堵,好讓聖人明白,魏王擔得起一個部門的職責,卻不足以承載一個國家;至於韓王……他早就認定兩年前的那場火還有他嫡子的失蹤都是魏王做的,哪怕兒子失而復得,也不能消弭他心中的怒火半分。這位做事粗暴簡單的王爺自打前年開始就孜孜不倦地給魏王添堵,下絆子下得理直氣壯,人盡皆知,不得不說,這也是一件稀罕事了。
秦琬旁觀者清,見魏、魯二王為了皇位各顯身手的同時,由於太過焦躁,又身在局中,不知不覺就落錯了子,幸災樂禍的同時也暗生驚醒。她明白,這兩位王叔都是極聰明的人,心思百轉千回的,他們之所以接連出錯,並非不夠謹慎。相反,正因為他們將皇位看得太重太重,才這般患得患失。自己若是面臨這等處境,切不可換亂,更不可失了做人的根本。
她想得長遠,旁人卻沒這麼清醒,一時間,長安城內本就詭異的氣氛越發凝滯,彷彿一夕之間人就分化成了兩種,要麼急得上躥下跳,各種找門路、攀關係、打聽訊息;要麼像膽子被嚇破了一般,誰都不敢見,什麼事都不敢聽。
就在這異樣的氣氛中,首相張敏夫婦舉辦的花會如期而至。
張敏為官多年,居於相位十餘載,聖人為示恩寵,早就賜了長樂坊的宅子,既寬敞又氣派。哪怕是見多了好東西的達官貴人們來到張家,也得贊一聲別有意趣。
秦琬之所以來參加花會,看蘇彧倒在其次,最重要得是瞧瞧如今的局勢。對她來說,這只是留神觀察就能解決的事情,不需要太過刻意。故她挽著高盈,與之言笑晏晏,品評著張府的花園,也沒冷落自覺與她們離了三步遠的裴熙和祁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