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那幾個月父祖的離開,必定是因為發現了石炭礦,他們將這個訊息瞞了下來,或者已經投靠了當地世家,卻沒想到魏王派人找上了門。
「……我原本以為,自己的命就是這樣的……」紀清露且笑且哭,狀若癲狂,「我……」
秦琬見狀,十分唏噓。
魏王想要扶植新安紀家,做給匡敏看,為何不直接收個紀家子做幕僚?說是紀鳴的子侄,從而進入了魏王府的核心,多簡單,何必要繞這麼大的一個圈子,就為收個妾呢?
好吧,就算諸王鬥得厲害,魏王的幕僚祖宗十八代都被查清了,魏王不願有一絲暴露的風險,這才要從後宅之事上著手,那紀家呢?他們可不知道匡敏是他們的親人,區區一個地方上的富戶罷了,有接近王府的機會,至少要雙管齊下吧?對世人來說,女兒嫁出去就是外人了,不可信,只有兒子才是根本。有哪個家族會本末倒置,重視女兒勝過兒子?
歸根到底,還是大家都習慣了皇族的高高在上,覺得紀家為了攀附魏王,送女兒來做妾很正常。加上魏王本身又是見不得光的性格,自然而然將鍋扣到了他的身上,沒想到這一層。
紀家已經與當地世家勾上了,自然不能與皇室左右逢源,總要做出個抉擇。若魏王知曉此地有石炭礦也就罷了,偏偏魏王不知……獻出一個女兒,就能送走瘟神,保住全家的秘密,何樂而不為?
迫於皇室壓力,被迫放棄女兒;與為了保住自家秘密,主動放棄女兒,性質完全不一樣。紀清露之所以在魏王府苦苦支撐多年,未嘗沒有怕自己真胡來,魏王會遷怒紀家的意思。
她為家族做了這麼多,驟然得知家族一開始就放棄了她……陳玄站在一旁,面色雖冷,心中卻有些酸楚。
哪怕孫道長是奉命救的他們,到底有救命撫育之恩,說是再生父母也不為過。他們這些人,哪個不敬重孫道長?奈何孫道長為了小主人的子嗣,還是陷害了太子殿下,渾然不顧忌他們的生死,那一刻,他是何等的心涼?好在郡主寬宏大量,對自己信任有加,又有孫道長知曉小主人血脈斷絕後,佯作承受不住酷刑,說出真相——魏王以厭勝之術陷害長兄。
若非如此,哪怕秦琬不計較,秦恪和沈曼也是不會讓陳玄過得這麼輕鬆的。
秦琬見紀清露心若死灰,不由上前幾步,陳玄剛要阻攔,秦琬已經按住了紀清露的肩膀:「他們放棄了你,你卻不能放棄自己。越是這樣,你就越要活得好好的,明白麼?」
她的語調並不高,語速卻很慢,每個字都十分清晰,也顯得異常有力。
紀清露好容易才回過神來,怔怔地看著秦琬,見秦琬還願意信任她,甚至不顧她的癲狂,冒著受傷的危險來安慰她,不知怎地,一向剛強的她竟淚如雨下。
「紀家——」優撫過後,秦琬也要說實話,她覺得紀清露是個人才,並不希望在這些事上讓對方留下芥蒂,「必定是要嚴懲的,你想一想昔日家中,誰與你最好吧,孤給他留條血脈。」言下之意,竟是要對紀家抄家滅族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今非昔比
紀清露聽懂了秦琬的意思,哪怕心中早有準備,也有些恍惚。仔細回想,卻發現自己嫡系的兄弟雖多,卻無一人與自己親厚。
商戶人家的女兒遠沒有官宦人家的金貴,後者有許多讀書人爭相求娶,以期仕途,前者的處境……看看南宮家的女兒就知道了。到了平民之家,女兒更不值錢,一旦家中入不敷出,準是賣了女兒。甚至有好些貧窮人家,生了女兒直接溺死,省得她們花費家中錢財。
嫡親的兄妹,尚要戰戰兢兢地討好對方,方能換來所謂的「撐腰做主」,這叫什麼親厚?
紀清露想了許久,語氣都有些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