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這種考慮,趁著嫂子在幫王夫人招呼客人,剛應付完幾個貴女挑釁,實在覺得這種聚會沒半點意思的蘇吟和陸泠說了一聲,便出來躲清靜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壓根沒發現自己是怎麼被帶到外院,身旁的使女又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待她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神遊般到了一個頗為清幽的所在,草木蔥鬱,竹葉的清香自不遠處飄來。
前方是隱隱的絲竹管絃之聲,右側是清幽小道,她站在十字路口,想也不想,逕自往小道上走,沒走多久,便見一處小院,門扉敞開,一棵冠蓋極為茂密的榕樹為半邊院子送來清亮,榕樹下有一石桌,四石凳。石凳乾淨整潔,石桌上擺著一個古樸的棋盤,上頭落著一局殘篇。
與此同時,齊王正在陸繼的書房外,聽著暗衛的稟報:「這時去廂房得只有一人,正是遼西侯。」
齊王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不悅道:「如此手段,堪稱齷齪。」
遼西侯是如今安北都護府的第二把手,地位僅在鄂國公之下,他才三十五六的年紀,又恰好前幾年喪了妻,雖有兩兒一女,想要做他填房的人仍是踩破了門檻。就連梁王的母族褒國公府也打了續個女孩兒過去的主意,正在商談此事,很有可能會成。
若是今天鬧了這麼一出,自己與二哥縱不生出芥蒂,身邊的人也會多想,怨言定然不少……歸根到底,這件事,仍舊是衝著他來的。
「承之呢?」
暗衛低下頭:「陸大人被團團圍住,脫身不得。」人手少便有這等壞處,面生的信不過,臉熟的……雖說可信度高了那麼一點,但就因為人少,大家各司其職,沒哪個分量重的能離開崗位,否則便會更加忙亂。也正因為如此,他們這些暗衛想要報信給陸繼都有些艱難。
齊王一聽,更覺頭疼,生怕待會陸繼喝高了,呼朋喚友,過來書房一觀——書房和院子到底有些距離,陸繼以為他不在書房的話……但他有些事要和陸繼說,尤其是見識到剛才那一出後:「那位姑娘還沒走?」
「那位貴女——」說到這裡,暗衛也卡了一下,才說,「正在下棋。」一手執黑,一手執白,繼續齊王的殘局。
聽見暗衛這麼說,齊王有些驚訝:「下棋?」他終於想起問人家姑娘的身份了,「她是……」
「曲成侯府的大娘子。」
也就是自己那位筆友?
書信來往這麼多回,要說不想見見筆友長什麼樣子,那是不可能的。但他知曉姑娘家名聲更重要,這事壓根就沒對別人提過,怎麼可能另生波瀾?故他思忖片刻,才道:「蘇娘子下完了棋,再告訴孤。」
還是安安靜靜地等著吧!
又等了小半個時辰,暗衛才稟:「殿下,蘇娘子在收棋盤了。」
齊王輕輕頜首,決意回去,也好避開隨時可能帶朋友來的陸繼。誰料剛踏出書房的院落,還沒走上幾步,暗衛又飛快來稟:「蘇娘子又在擺弄棋盤!」
聽見暗衛的稟報,齊王心裡咯噔一下,暗道壞了。
他本是個思慮甚深的人,今兒怎麼鬼使神差一般,沒有想到,以他那位筆友的高潔品行,貿然動了別人的東西後,怎麼會不復原?如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猶豫再三,他不知為何,並未退回去,而是選擇繼續往前。
然後,在小院的門扉前停住。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暗衛為何會破例多說那麼一句話,暗自失態,甚至連執行任務也不復平如敏銳,也感受到了自己沉寂多年的內心急劇的跳動。
這世間再沒有一個人如她一般寧靜而悠遠,明明近在咫尺,偏偏讓人感到,你與她之前隔了整整一個世界的距離,你是這樣的卑微,猶如塵土,她卻孤芳自賞,高不可攀。
蘇吟將棋局還原,微微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