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嵩見趙王神色緩和,趁熱打鐵,忙道:「宮人放出去,對昭容娘娘和大王都有好處啊!」
「哦?」趙王微微挑眉,心中不解卻故作高深,「你有何看法?」
梁嵩極為瞭解趙王的秉性,為了讓趙王明白自己為何這樣說,他解釋得十分詳盡,還做出一副應付主君問題的惶恐模樣:「三十以上,三十六以下的良家子,泰半做著宮中的女官。這些人有資歷,有臉面,也有人脈,哪怕心向藍氏,為了臉面也不能做得太過,反倒更重恩情一些,給了陳修儀許多幫助。她們這麼一離開,宮中不知多少缺要補上,以卑職看,陳修儀和魯王母子恨不得生吃了提出這一建議的衛拓呢!」
趙王順著梁嵩的話一想,也笑了起來。
幾位有子的高位妃嬪因身份地位之故,行事手段不一:李惠妃打理宮務多年,綿裡藏針,手中又有實權,想要提攜幾個人再容易不過,郭貴妃和劉華妃也不會在這種小事上得罪她;宮中之人身如浮萍,處處都要使錢,哪處短了一兩分,指不定一輩子的指望都沒了。沈昭容手頭寬裕非常,她性格雖尖刻傲慢,打賞人的時候卻毫不手軟,顯然深諳有錢能使鬼推磨的道理,也結了不少善緣。
陳修儀既不打理後宮,又漸漸失了寵,家世清白歸清白,卻無多少餘財,陳家還是靠陳修儀和魯王母子補貼才富裕了起來,一心一意巴望著他們兩個,談不上什麼助力。正因為如此,陳修儀想要籠絡人心,只能另闢蹊徑,施些小恩小惠,不僅讓她撿到了藍氏這個大便宜,許多女官也對她異常感激。只可惜,身份地位不同,人心就得變了,現如今藍氏是寵妃,自然無數人攀附上去,至於陳修儀……她想安插幾個人,怕是三四不靠,左右為難吧?
梁嵩見趙王眉頭舒展,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他追隨趙王多年,自然清楚這位主子的目光有些短淺,做事沒個長遠計劃,誰對他威脅最大,他就針對誰——代王回京的時候,他心心念念找代王麻煩;魏王送上祥瑞,他便要給魏王顏色看看;如今覺得魯王非但拆他的臺,還在後頭撿了不少便宜,就對魯王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這樣朝令夕改,左一個念頭,右一種想法,做事狠辣還特別迅速的人,實在不是個好君主。好比弄死賈氏胎兒的事情,梁嵩知都不知道,趙王就已經做了,平白給別人遞了個說他不好的緣由。
若非利益一致,幾家人的榮華富貴都系在他的身上,梁嵩真想甩甩袖子,直接走人。
罷了罷了,主君再怎麼樣,終歸是主君。故梁嵩將腰彎得更低,謙卑道:「卑職聽聞,譙郡公夫人正為嫡長子之婦的人選發愁,大王何不從此下手?」
沈淮不知趙王又打上了自己的主意,他帶了厚厚的禮品,拜訪蕭譽。
蕭譽為人處世很有幾分傲骨,代王遠在彭澤,生死不知,前途未卜的時候,他與沈淮交好。待到了代王回京,沈淮加官進爵,炙手可熱之時,他卻漸漸地與這位好友疏遠了。若非趙肅婚事受挫,沈淮左思右想,找上了蕭譽,兩人一度很好的關係說不定就這麼被時間給沖淡到無話可說了。
此番上門,依舊是為了趙肅的婚事,沈淮提出的要求卻讓蕭譽有些難以接受:「三個月?伯清,你在說笑麼?」
莫說高門大戶,就是尋常的殷實人家嫁女兒,籌備個一年半載也不是什麼稀奇事,更別說蕭譽為趙肅尋的那位妻子還不是京兆本地人,隴西郡與長安怎麼說也有好一段距離,路上走月都尋常,為何要趕在三個月後就完婚?如此一來,豈不是信使剛到,那邊接到訊息就得送女發嫁,還怕時間不夠?
沈淮也知自己有些強人所難,對著好友,他也不說什麼反正寡婦的嫁妝都是備好了的,清點一番添點東西就能上路的場面話,而是推心置腹地說:「你我相識多年,我也不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