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草生根嘛。”
這話一出,幾人便都安靜下來,隱約有人似乎在哧哧冷笑,聲音彷彿發自齒縫,又像一條蛇在幽深的林中游移。
而官道之上,日光正烈。
百姓曬了半日,因這獻舞一事所阻,本打算看個熱鬧噴點口水,結果反而受到一場驚嚇,興致都散了許多。
有人想到之後議定的事,萌生了退意,但是身後人群擠擠,人山人海,阻住了去路。
人群中有人對視一眼,心想要辦事就得趁現在一鼓作氣,真要讓百姓規規矩矩接駕,昆州這邊氣勢就沒了。
帶血的車輪碾過地面,所經之處,人們下意識遠遠地向後退。
卻有幾個人走出人群,對著車駕遠遠施禮。看衣著裝扮,應該是秀才舉人之流。
燕南文風不盛,歷年科舉少有上榜者,因此有功名的文人在燕南一向比別處更受尊重,幾乎剛剛站出來的那一刻,人們便齊齊望了過去。
幾人小心地避開地面上的血跡,對著車駕長長一揖。
車駕裡並無聲息,皇太女並沒有像燕南百姓所想象得那樣,禮賢下士,親自走下車駕來,扶起這些文人。
幾個士子難免覺得自己腰彎得太低,有些屈辱,再直起身子來時,神情便帶了幾分冷硬不屈之色。
然而看一眼前方,重簾深垂,盔甲染血,紅痕殷殷,奪人眼目。之前滿腔的勇氣,自以為的無畏,和打好的腹稿,在此刻忽然都散了大半。
萬紀高踞馬上,冷冷看著這些文人,“爾等何人?因何攔駕?”
中間一個三縷長鬚的文士,咳嗽一聲,朗聲道:“我等並非攔駕,不過是有三請,三問,求見於殿下。”
一位隨行東宮侍講道:“非三品以上官員不得無召見駕,非上意不得越級獻策。爾等幾品幾級?可有宣召?”
幾個士子臉漲得通紅,中間那人咬牙道:“在下有舉人功名……”
“你為此間主事,不過是個舉人功名,身邊幾位想必也越不過你去。幾個舉人秀才,就敢當街攔駕,大言不慚地求問殿下,不知禮教森嚴,不知朝廷法度,燕南教化衰落如此!你等父母官何在?燕南學政何在?”
最後一句提高聲音,周邊護衛齊喝:“爾等父母官何在?燕南學政何在!”
聲音遠遠越過人群,後方的官員們紛紛轉頭,望天,裝死。
昆州知州和燕南學政裝不得死。
兩人為難地看著在棚子裡喝茶吃蜜餞的遊筠。
侍講猶在窮追不捨,“燕南邊陲之地,更當首重教化,但觀爾等數人之行,無君無父猶不知悔改,當真以為日後朝廷掄才之典,不敢黜落爾等?”
這位東宮侍講,年輕時便是一張利嘴,講經廷辯,一流高手,不然也不會選入東宮。奈何成了太女近臣,太女卻是個喜歡舞刀弄棒的,正愁無用武之地,難得逢上這機會,一張嘴皮子上下翻飛,唾沫星子噴成瀑布。
他手裡還揮舞著一根棒子,目光灼灼盯著那幾個士子,顯然是要看誰敢不知天高地厚大放厥詞,就一棍子賞下去。
他是正經科舉出身的文官,無論是官職還是功名都遠勝面前計程車子,他若擺出師長架子教訓這些後進,天經地義,誰也說不了嘴去。
遠處登高觀看的燕南官員都知道其中險惡,眼看那嘴皮子和棒子都躍躍欲試的東宮侍講囂張氣焰,心想皇太女實在是十分缺德,以文人對文人,先是壓氣勢,再然後揮大棒,兩三棒就能把這些繡花枕頭給打趴,到時候咱們這邊便又輸一回合。
便都回頭看遊筠。
人群后,遊筠吐出梅子核子,揮揮手。
昆州知州和燕南學政便明白了意思,苦著臉準備擠上前去。
這些官兒本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