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裡,掀開桌上盛著辣油的小瓷碗的蓋子,又添了一點辣油進去——
不辣,只是燙,太燙,燻得她眼睛難受,她並不是在哭……
還不夠辣。
如此三番,來來回回添了三次,總算覺得夠了,一碗白豆腐花已經汪成了紅色,浮著一層辣油,簡寧又端起盛醋的小瓶子倒了不少醋,拌了拌,這才開始吃。
對面的小情侶也叫的豆腐花,只是男生面前的是放涼了的甜豆花,女生面前是一碗浮著蔥花香菜瘦肉沫的鹹豆花,他們目瞪口呆地看著簡寧碗裡的紅色,女生突然對男生哼道:“甜豆花多沒意思啊!一碗白白的一點食慾都沒有!就是要加辣油、蔥花、香菜、蝦皮、紫菜、海帶絲兒才好吃啊!來,你嘗一口我的!”說著往男生嘴邊送了一勺。
男生一偏頭躲開,語氣嫌棄極了:“我不吃鹹豆花!不吃!”
簡寧望著他們倆,唇邊露出些許笑意,眼裡帶著羨慕,那女生氣哄哄將那勺豆花吃了下去,見簡寧看著他們笑,她調侃道:“小妹妹,有男朋友麼?以後要是交了男朋友,第一個標準就是看他吃不吃鹹豆花,要是他只吃甜的,絕對不能要!”
稱謂從“同學”又降級為“小妹妹”,十七歲的女生就是佔便宜,憑著這張年輕的臉都能叫人愛護三分,簡寧笑了笑,附和著點點頭,繼續舀了一勺豆花吃下,又酸又麻又辣,各種滋味一齊湧上心頭。
然而,簡寧在這時候卻不合時宜地想,如果按照這個標準,顧景臣就一直不能要呢。因為他們從前來這裡吃豆花,他從來不肯嘗一口她碗裡的,還總是皺著眉一臉嫌棄,恨不得裝作不認識她,很拽地鼻孔朝天:“我只吃自己碗裡的!”
她又是不肯認輸的性子,聽他這麼說,便硬往他那碗甜豆花裡一股腦兒地倒辣油、醋,加蔥花、蝦米,總之各種能加的都加了,然後笑嘻嘻道:“吶,還是你碗裡的,快吃吧!還挑食,看看人家荒野求生,多慘,你有的吃就不錯了!”
那時,十**歲的顧景臣穿著迷彩,剃了個板寸頭,軍校裡的訓練磨得他眉宇間多了幾分硬朗,連擰著眉的樣子都帥極了,引得周圍的女生們頻頻側目,可是他的臉很臭,將碗往簡寧面前一推,撇開頭:“你想吃兩碗就早說,我就知道一碗喂不飽你。快點,兩碗都吃了吧!”
簡寧樂顛顛地把兩碗都移過來,一勺一勺吃得慢悠悠的,咂一口再吸一口,恨不得用舔的,急得顧景臣一直瞪她:“簡小寧!我他媽還得回去訓練呢!你不愛吃別吃了,餵魚呢慢的!”
簡寧被兇了也不惱,冷不防探過身,隔著一張桌子將顧景臣的嘴吻住,於是,他再猖狂不起來了,曬成小麥色的臉瞬間漲紫。
怔了會兒,顧景臣的兩隻大手扶著簡寧的肩,將她從身上摘下來,而且,他俊臉上的表情好像在害羞,一邊用手背擦著嘴,一邊環顧周圍正在笑的路人,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地對簡寧道:“簡小寧,不弄死你我今晚不回去了……”他的聲音都變了,啞啞的……
“吃個豆花也能辣到哭,你可真是奇葩。”
驟然響起的一道低沉嗓音打斷了簡寧遙遠的回憶,簡寧心驚地抬起頭,就見一身西裝革履的顧景臣雙手插著口袋站在塑膠棚外面,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他的臉還是那張臉,只是越發稜角分明,十**歲著迷彩服的少年和如今著黑色商務西裝的挺拔男人,完全無法重合在一起。
顧景臣怎麼會在這裡?
簡寧剛恢復思想,口中還剩半勺豆花,因為驚訝冷不防嗆到了氣管裡,她大力地不受控制地咳嗽起來,抽出紙巾捂著嘴,隔著模糊的水汽望著顧景臣的方向。
堂堂顧四少來這條偏僻的小吃街已經很意外,他難道還會坐下來吃路邊攤麼?太不符合他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