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到來,程箏買了高鐵票回家,下午三點多鐘他進了村子。
“我到家了小賀。”程箏給賀衡恩發了語音過去,隨後將行李箱拎回房間。
賀衡恩回他:“別直吹空調啊,坐一天車身上全是汗,該吹感冒了。”
程箏轉轉坐了幾個小時高鐵的腰,回:“我知道了,這就擦汗了。”
——
馬上就要中午,程山不在家,午飯他自己,怎麼吃都叫吃,他想對付對付就算了。沒太在意地用紙巾擦著汗,程箏邊擦邊逛到對面的屋子,沒成想就這麼猝不及防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程山。
“咋了?”程箏瞳孔微沉,飛快向前一步,貼在床沿。
程山聽到聲音,轉了轉腦袋,宛若一個破爛的木偶,僵硬而機械的將眼神留給程箏。
程山告訴他,自己突然頭暈的厲害。
他從上午開始,只能一個人躺在床上休息,一動就噁心,暈得天旋地轉,程箏對他父親的身體瞭如指掌,他立馬跑去堂屋,取下來上面落了灰的電子血壓計。
——
程山已經將近半年沒有按天工作過了。
工廠拖著工人的後腿,跳閘停電,各種機器維修,毛病一籮筐,程山總是幹不了多少天就要被迫休假,等老闆通知後再去工作,然後又是放假,又是工作,周而復返。
他的身體也有很多老毛病,初中沒畢業就出去打工,身子骨還沒長成就先承擔了很多勞累,體力活一個接著一個,沒有一個年輕人的身體可以承受這樣的勞累,四十歲往後,許多問題不用找也能追上門了,經常疼的頸椎、肩膀和腰,總是犯的胃炎、腸炎和頭暈頭痛,年紀一大點,高血壓高血脂這些全都緊隨其後——
這是無法再逆轉的事。
程山從不會和程箏溝通這些。
他們的交流甚少,在學校的半個學期,互相發訊息的次數屈指可數,程山偶爾會問問他吃得怎麼樣睡的怎麼樣其他能聊起的話題少之又少。
程箏當然不會和他說每天在打什麼小時工,程山也不會告訴他哪天放了假,哪天又頭疼腦熱生病在家。
——
忽然程山掙扎著起身,踉蹌跑出屋外,扶著牆吐了起來。程箏跟在後面,看他吐完,沉默不語地倒了杯水給他。
“漱漱口吧。”他拿過兩張紙。
程山接過杯子漱了漱,蹣跚著又回了屋子。
程箏找來家裡從前他媽媽記電話的本子,聯絡了一個隔壁村子診所的老大夫。
“喂,您好,是武大夫嗎……”
“他說現在特別頭暈,連著吐了兩次,他有高血壓……”
“好的,麻煩您了。”
十五分鐘後,上了歲數的大夫背上掛著一個醫藥箱,慢慢悠悠的將電動車騎進家裡。
“他之前就有過幾次,但是這次血壓還沒來得及量,他說上午就開始了。”程箏和大夫傳達他的病情。
大夫拿出老花鏡戴上,重新為他測量血壓。
“高血壓,血壓不低,犯得太急了一下子受不了,血壓降下去就沒事了,家裡有藥嗎?”大夫把血壓計裝好。
程箏搖頭。
“這樣吧,你就直接跟我去診所拿藥,拿了藥回來趕緊讓他吃了,不用折騰了。”
“好。”
程箏騎車跟在他後面,到了診所,他站在旁邊看他從那個一把年紀的櫃子裡拿下藥瓶倒出幾粒又放上去,再拿另一個藥瓶倒出幾粒又放上去。
配好一包藥,他又拿過一盒膠囊,“這盒藥一天三次,一次一粒。”
“這個是一天兩次一次一粒。”
最後他從藥櫃上面拿下來一個大盒子,從裡面拿出四顆大藥丸,程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