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
他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停下來看著林然:「這藥需要宿體處於靈氣乾淨的環境,否則功虧一簣,外面人多雜亂,三個月之內你不必出去,就老實待在舵裡。」
——
陸知州看著獸車外黑壓壓的天色,把燈舉出簾外,照亮前方徑直的棧道。
白珠珠連內簾後面探出頭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臉上還留著幾道枕出來的紅印:「還沒到嗎?」
「很快了。」裴周溫聲說:「你可以再睡會兒。」
「不睡了,都睡不知道多久了。」
白珠珠本來就頭暈,睡一覺頭更暈了,但她不想說出來叫兩人擔心,再驚動了前面的爹爹,作勢不耐地擺擺手,掀起簾子,也向外望去。
從她這個角度,能望見東海,海面霧色泛起隱隱的螢光,縹緲美麗極了。
她忍不住驚嘆:「好美……咦?」
她指向海中遠遠浮著幾條葉片似的小船,驚訝說:「都晚上了,還有船嗎?」
陸知州隨意望一眼:「是撈海珠的吧。」
東海也是有海珠的,而且因為環境特殊,孕育出的海珠表面覆霧紋,很是獨特,價格最是不菲,所以哪怕知道在東海撈珠有多危險,還是不斷有修士冒著危險在海上撈珠。
海蚌在夜裡才出來呼吸,所以撈珠人都在夜裡出海。
棧道盡頭的海上,船頭高掛的燭燈搖曳,灑下一小片昏暗的光亮,小船在海霧中晃晃悠悠。
「日他孃的!」
有人被晃得身形不穩,差點跌出船去,嚇得他滿頭冷汗,大聲怒罵:「怎麼這麼晃!老子差點栽出去!」
「鬼知道怎麼回事,最近東海跟中了邪似的,幾天漲潮好幾次,浪大得嚇人。」其他人也跟著抱怨,但很快被旁邊人不耐煩催促:「別墨跡了,還不快幹活!沒看見慈舵貼出來的告示,再過幾日就不讓出海了!到時候連海珠都沒得撈,咱們全喝喝西北風!」
於是大家又轉移了注意,齊齊罵起慈舵來:
「九門了不起啊,這東海又不是他家的,說封海就封海。」
「還說什麼漲潮危險——放他孃的屁!東海就沒個不危險的時候,漲潮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之前不管,怎麼現在就非得封海?合著全是他們說了算唄?!」
「就是!他們名門大宗吃喝不愁,哪管我們散修的死活?!」
「老子不管,反正老子不能吃西北風,就算他慈舵禁海,咱大晚上悄悄出海,誰能知道……就算被抓著,我看他慈舵敢把咱怎麼樣,有本事弄死老子啊!」
「就是這個理!看他們能怎麼辦,有本事把咱們全抹脖子,我才算他本事!」
「……」
船尾瘦弱的老麼手足無措看著大家吵吵嚷嚷罵起來,忽然望見旁邊垂進水裡的釣鉤重重一沉。
「釣上蚌了!」老麼連忙喊了一聲,但正罵得唾沫橫飛的眾人完全忽略過去,他沒辦法,只好先撲過去,用力纏著線往上收鉤,鉤子露出霧面,露出來一個大蚌,他眼睛一亮,趕緊去掰蚌殼,手指卻在蚌口一劃,瞬時割出一道血口。
「嘶。」
老麼疼得嘶了一聲,但並不太在意,隨意甩了甩手,又去興奮掰蚌。
他的手指按在蚌殼上,血滲出來,周圍霧氣螢光忽然變得更亮。
霧氣像是受到了吸引,無聲無息飄向船,漫過蚌身,沿著血的痕跡,順著細小的傷口擠進去。
掰開蚌肉,流華的光彩照亮臉孔,蚌肉裡赫然散落著幾顆圓潤碩大的海珠。
老麼眼神驟亮,下意識興奮想回頭叫人來看,就忽然劇烈一震,全身僵在那裡。
「……」
幾個人罵完一通慈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