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呼吸驟緊,幾乎要跳起來——但那麼多先跳出來的蠢貨已經血淋淋躺在腳邊,剩下的大都是聰明人,就算有千萬句話想說,都緊攥著手強壓下動盪的心緒,強坐在那裡眼神閃爍。
「魔樓氣焰囂張,據我所知,魔樓樓主修習一門奇異的邪功,能將人或妖獸變作半妖,再以半妖之軀強行突破境界。」林然像是沒聽見殿中不斷輕微倒吸涼氣的聲音,自然地說:「這門邪法功效驚人,我估摸著九州甚至正道名門裡也不知有多少人心動了,魔樓的觸爪恐怕已經伸了進來,再說不好,連這大殿裡都不知道有誰已經得了那位樓主的青眼,給自己拔一拔境界,想問鼎一下化神的滋味。」
她說到這兒,頓了一下,笑道:「今日殺得人夠多了,你們還活著坐在這裡,都是聰明人,不管是聰明的好人還是聰明的壞人,我今日都會放過你們,只希望你們中的有些人回去再仔細想清楚,你們是想自己了斷,還是破釜沉舟帶著整座山門與正道為敵、搏那麼萬分之無一的生路。」
「我會給你們幾天的時間。」
「靈氣是不是乾淨,只要用測靈根的靈鏡測一測就一目瞭然,但九州人這麼多,總不能要我一個人一個人的查。」她望著一片死寂的大殿,笑著說:「所以還要勞煩諸君回去,自己先查一遍自己的宗門,若有什麼已經與魔樓有染的弟子、長老、或者是掌門自己的,便趁早自己門內先處置了,然後我屬意各個宗門再交錯複查一遍,互相監督,查出一個魔修,便記作一功,統一記在簿子上,日後等宗門升品的時候拿出來比較,就很公平。」
有人臉色古怪,有人眼神閃爍,但有人卻露出不解之色:「……宗門升品是?」
「大日盟與西宛府已淪為魔樓爪牙,自今日起從九門除名。」林然說:「三山九門的格局太久了,也該變一變了,有的宗門不願意受這份苦,想必也有忠肝義膽的山門,願意為滄瀾擔當更大的責任。」
所有人瞪大雙眼,幾乎不敢置信。
有人再忍不住驚站而起:「林劍主此言當真?!」
林然笑著點頭:「自然。」
彷彿沸水入鍋,眾人頓時譁然熱議起來。
「——我不服!」
但在眾人被這個訊息驚得無暇他顧的時候,終於還是有人忍無可忍站起來,指著她厲喝:「林道友,你先在沒有正道公證的情況下自立為劍主、又在大宴中因為幾句爭執公然殺人,如今又一言獨斷欲改三山九門,這樁樁件件,肆無忌憚,你是當這天下任你玩弄於鼓掌嗎?!」
滿殿驟然一寂。
林然看向他,笑問:「你是哪家的?」
她上一次問的這句話,就讓血濺滿了半座大殿。
「燕州莊氏,族長莊丹,代燕州主族雲氏而來。」那年輕人卻並不畏懼,咬著牙目光凜凜直視著她:「你要殺便殺,我只問個公道!我不信這天下沒有這個公道!」
林然一時沒有說話。
她的目光微微移向,望向那個從始至終一直站在大殿中央的青年。
「他是燕州的人,是代你友人而來。」她笑:「他不服我,那你呢?」
所有的視線望向元景爍。
莊丹憤怒喊:「元宗主,她何其猖狂!這是要一手遮天嗎?還有天法嗎?還有公道嗎?決不能放任她——」
「閉嘴。」元景爍說。
莊丹被噎住:「元宗主!」
元景爍並不看他,他抬起頭,獸類冰冷的金瞳沉沉落在她身上,像凜著熱氣的刀鋒,沿著她臉頰的弧廓一寸寸刮過。
他聲音低啞:「…你要玄天宗如何?」
林然知道他問的是什麼,坦然說:「玄天宗自請退出三山,這是長者們在世時定下的,無可更改,我倒是可以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