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再不會有這樣的風流色。
「這卷書,得了許多年了。」
瀛舟慢慢翻著書,輕嘆一聲:「你可知它是從哪得來的?」
蔚繡瑩顫顫看過去,看見幾個龍飛鳳舞的字。
《血獄魔尊——絕世劍神欲封天》
……
蔚繡瑩下意識想笑,但那種嘲笑還沒來得及露出來,就聽見他繼續的聲音:
「那是一個年輕人,像你這樣,年輕、俊美、自信,卻又同時躁動、怨恨、漠然,看著所有人時,眼底總有一種不知何來的傲慢。」
「我很好奇,是什麼給他的那種傲慢。」
蔚繡瑩嘴角的諷笑漸漸凝固住。
一種不可說的寒意籠罩著她後腦,頭皮開始發麻。
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所以——」她聽見他笑了一聲,「我好好地請教了他一番。」
「…」
「……」
蔚繡瑩突然開始哆嗦,嘴唇哆嗦,全身哆嗦。
「我剝他的魂魄時,發現了許多奇妙的東西,還有這一卷書。」
指尖慢慢滑下,輕輕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他半闔起眼,像是有些苦惱地嘆了聲氣:「…那時我是許多年沒生過氣了,慣來作威作福、心高氣傲,一下被氣壞了,自己不中用,找錯了人,反而中了圈套,也怪不到別人,就算被她狠心捅了劍,又被她那個好師父假公濟私報復了好一通,卻也不好說什麼的。」
「東海是一個好地方。」
「混沌是天地最初的模樣,天道以混沌塑萬物,世人皆知進幽冥幻境可看盡人世百態,卻已經沒有什麼人記得,混沌才應該是那個真正可以透過天空、折射出那滄瀾之外寰宇星河一線的地方。」
蔚繡瑩沒有說話。
她不知何時匍匐在地上,像受到傷害的幼兒蜷縮起來。
她捂住自己的耳朵,用喉嚨裡擠出微弱古怪的嘶喃:「不…不要……」
「不要說……」
「沉落東海這些年,我在這亙古的靜默中,常常地思索,你們存在的意義。」
他輕輕撫摸著封頁上幾個堪稱可笑的字,垂落的側臉,有一種柔和溫博的風雅
「新生的嬰孩透過臍帶、汲取母親的血肉長大,那些人間界透過幽冥、汲取滄瀾的靈氣與生機成長,那麼滄瀾的最初,又是從何而來呢?」
「我不聽……別告訴我!我不聽——」
「我試著往前推,推過滄瀾的初生,推過上古,推向比上古更久遠的過去,那時候的滄瀾,是否也曾像如今的諸多人間界,依附於某個曾經繁榮而強盛的世界,汲取著它的血肉而生,又在誕生之後,化作新的宿體,透過幽冥,哺育著新的註定在未來將自己取代的世界。」
「不要—不要——」
「而誰又來鑄成那條臍帶,鑄成幽冥,鑄成一代代舊世界與新世界的橋樑?」
「閉嘴!!你去死啊!!我不聽——」
「我想,也許便是你們吧。」
瀛舟終於抬起頭,望著蔚繡瑩彷彿瞬間凝固慘白的面容。
「用計數不清的世界歷練你們,像火淬鍊鐵水成鋼,讓你們無堅不摧,然後用你們的魂魄、你們的道心,用你們所擁有的數不清的記憶與斑駁繽紛的思緒、情感、生命,當你們的肉身隨著舊世界而隕落,你們的精神便可化作托起新世界的浮塔,長長久久,托起億萬生靈的新生。」
蔚繡瑩倏然軟倒在地上,眼珠空洞,好像連呼吸都不會了。
「我若蜉蝣,望天之浩大。」
瀛舟輕嘆:「這寰宇,浩渺瑰麗如斯。」
「聖人有雲,朝聞道,夕可死矣。」他說:「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