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圖斷情,著緇衣為尼
夜深人靜,惜春獨自坐在窗前,手中握著那捲《大觀園行樂圖》。曾幾何時,這幅畫承載了她無數的幻想與憧憬,園中姐妹談笑風生,詩意盎然,如今卻只剩滿紙哀愁。惜春的手微微顫抖,淚水悄然滑落。
“行樂圖?何樂之有?”她冷笑一聲,手中畫卷被撕裂開來,清脆的布帛裂聲打破了夜的寧靜。
珍藏多年的畫卷被撕成碎片,散落滿地,惜春的眼神卻從未如此堅定。她起身,從櫃底取出一套早已準備好的緇衣,將身上華貴的衣物換下。每一層布料的褪去,似乎都剝離了她對世俗的最後一絲牽絆。
對著銅鏡,她將長髮綰起,用一把小剪刀咔嚓剪斷,又將剪刀重重地擲在桌上,發出一聲鏗鏘有力的聲響。
“榮華富貴,不過一場夢幻泡影。與其沉溺其中,不如求一心安。”她對著鏡中短髮的自己輕聲說道,臉上的神情平靜得近乎冷漠。
她將緇衣整了整,頭也不回地推開門,踏入院中的夜色之中。天上新月如鉤,灑下一地銀輝,照得她的身影愈發瘦小。
混入尼眾,悄然遁世
惜春事先得知城外庵中有一批尼眾即將返回庵堂,她悄然躲在門後,待尼眾聚齊後,趁著眾人整理行李之際,低頭混入隊伍之中。
一位年長的老尼注意到隊伍中多了個身影,疑惑地問道:“你是哪個庵來的?”
惜春鎮定自若,低聲回道:“師父,我是玉壺庵的,前日奉命到城內化緣,因未趕上隊伍,這才晚了些。”
老尼盯著惜春看了片刻,見她身著樸素緇衣,又神色謙卑,並無異樣,便未多問。惜春跟隨尼眾緩緩走向城外,她的步伐穩健,無一絲回頭,彷彿從未屬於賈府。
尼眾踏過大街小巷,惜春心中卻波瀾漸起。那些熟悉的場景一一閃過,她沒有怨恨,只是感到一陣陣的冷寂——賈府的繁華不過是紙醉金迷,真正的平靜遠離於此。
城門外,夜風帶著些許涼意。惜春用緇衣裹緊了瘦小的身軀,抬頭看見遠方隱約燈火,彷彿是一片清淨之地在召喚著她。
賈府焦急,尤氏痛悔
天亮後,惜春的失蹤在賈府引發了軒然大波。尤氏聽聞訊息後,立刻趕到惜春的住處。入目所見的,卻是滿地的碎紙和桌上的剪刀。
“這……這是她的行樂圖!”尤氏捂住嘴,眼中閃過一絲驚恐,“惜春這是要與咱們決絕啊!”
賈珍匆忙趕來,看到桌上的緇衣碎布和斷髮,頓時明白了惜春的決心。他一拳砸在桌上,聲音帶著顫抖:“怎麼就到了這個地步!惜春年紀輕輕,如何受得了那般苦修!”
尤氏跪坐在地,低聲啜泣:“是我沒管好她,她這些年在府中受了多少委屈,我這個嫂子都沒盡到一分心啊……”
賈珍長嘆一聲:“如今後悔又有什麼用!傳人去找!不管如何,也得把她帶回來!”
訊息傳到榮府其他人耳中,賈政聽後默然無語,王夫人輕嘆:“惜春本就是個心冷的孩子,她這一步,怕是早在意料之中。”
寶玉得知後更是心亂如麻,攔下賈環追問:“四妹妹到底去了哪裡?她是存心不再回來了麼?”
賈環嗤笑一聲:“四姐姐向來無情無義,這次一走了之,倒也省得咱們費心惦記。”
寶玉聞言,怒目而視:“你不懂她!她並非無情,是世俗讓她厭倦了!四妹妹一向與眾不同,她追求的不是凡塵俗世的浮華!”
賈環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走開。寶玉攥緊拳頭,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愈發為惜春感到痛惜。
夜色中遠去的身影
惜春的離別,似乎早已命中註定。她孤身一人,沿著蜿蜒的小路行走,背後的城門漸漸遠去。夜色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