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斷的脖子斷口處嗡地一聲,便飛起一大堆蒼蠅來,露出血淋淋的創口,氣管筋脈虯結成一團。
七七姑娘尖叫一聲,手舞足蹈地跳了一段“草裙舞”,便“哇”地一聲,很果斷地吐了。
這回不用沈沐勸,她就主動逃回了車上。
沈沐拂了拂腦袋,把七七姑娘甩脫的那塊果脯從頭上拂下去,面不改色地向前走去。
林中一共有七具屍體,看穿著是往來於西域的小行商,地上翻倒著兩輛車子,傾倒著許多粗布、陶器和鐵鍋等貨物,顯得非常凌亂。
七個人死狀各不相同,有被射殺的,有被砍殺的,有被刺殺的,距他們死亡處不遠還有一些血窪,旁邊有拖曳的痕跡,然後就是雜亂的馬蹄,看來捕殺他們的人也有人死亡,只是屍體被載走了。
“應該是狙殺!先埋伏於林中,射殺幾人,然後再剪除倖存者。地上非常凌亂,這些貨物沒有攜走,連被殺者遺棄的武器都沒拿走,想來是因為發現了咱們打前哨的人,所以才匆忙走避,由此判斷,伏擊的人數應該也不多,沒有把握再對付咱們。”
沈沐捏著下巴沉吟道。楊帆點點頭,目光落在一個死屍手中仍舊緊握著的一口鋼刃甚好的血淋淋的陌刀上,又移向旁邊一棵斜生的老樹,樹上插著一截折斷了的長矛。
楊帆的目光不由凝重起來,沉聲問道:“死者身上可搜過了?”
一個很起來很沉穩的中年大漢點了點頭,道:“搜過了,沒有任何可以證明他們身份的東西。不過,其中兩人袍內穿著暗甲,你看!”
中年大漢一揮手,便有兩具屍體被抬到楊帆和沈沐面前,他們的外袍被解開了,裡邊果然穿著暗甲。楊帆逐一辨認了一番,又仔細看了看其他幾具屍體,模樣都是漢人面孔,但是並沒有一個認識的,楊帆不禁露出疑惑的神色。
沈沐跟在他身邊,看他神色,問道:“怎麼,你懷疑死者是百騎中人?”
楊帆搖搖頭,道:“我不認識他們,都是生面孔,若是百騎中人我該認得的。不過……這些死者應該也是朝廷中人,奉派公幹的。”
楊帆從一個死者手中抽出半截矛柄,指著那柄頭的銅纂花紋對沈沐道:“這是禁軍所用長矛的專有紋飾。還有,這暗甲的制式也是府造的專用甲具,想必這兩個人是首領,才有這般待遇。”
沈沐道:“僅憑武器就可以斷定他們的身份麼?”
楊帆道:“甲、弩、矛、槊、具裝都是禁止私人擁有的,否則形同反叛,只有軍士出征之前,才可撥付裝備。民間誰會擁有這些武器?而且還是禁軍登記了的專用器具。這還不能證明他們的身份麼?”
按照朝廷的規矩,甲、弩、矛、槊、具裝是嚴禁止私人擁有的,就算是軍人因私外出時也不可裝備。楊帆沒有提到他們所用的陌刀,是因為陌刀不在禁止私人擁有的範圍之內,雖然陌刀在大唐的四種刀制武器中威力最大,但也只是相較於其它刀制武器而言。
陌刀手只是大唐諸多兵種中的一個,戰場上發揮威力的機會遠不及矛、槊、弓弩。陌刀更多的時候是作為一種步兵單兵輔助武器,結陣效果甚至還不如密集的長矛陣,因此並未成為嚴禁私有的武器。
若是這些死者所用俱是刀具,身上又沒有什麼可以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楊帆還真不好猜測他們的身份,但是那具有禁軍特製紋飾的長矛和暗甲卻暴露了他們的真正身份。當然,一般人不可能會注意到這些隱蔽的特徵,可楊帆就是禁軍中人,自然一看便知。
沈沐聽了楊帆的解說,不由暗暗猜測起來:“楊帆既不識得這些人,那他們應該不是百騎中人了。這些人到底是太平公主的人,還是武承嗣的人,又或者是武三思的人?他們是死於其它勢力的暗中傾軋,還是被小股馬賊襲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