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話沒說,直接去了中書省。
“山西省布政使司左參政朱曉明,將救災用的糧食換成換成了牲口吃的麩糠和草料。這件事,李相國你知道麼?”劉伯溫怒聲質問道。
“知道。”李善長開口道。
“既然知道,相國大人你身為百官之首,怎麼能縱容這樣的事情,在我大明這片土地上發生。”劉伯溫沉聲道。
“劉中丞息怒。”
這時一旁的胡惟庸站起身來,開口道:“劉中丞有所不知,這一斤口糧啊,可以換三斤麩糠。這就等於原本只可以救活一個人的糧食,現在卻可以救活三個人了。因此李濤大人所作所為,實際上是在救助百姓。”
劉伯溫面色難看道:“可麩糠是給牲口吃的,不是給人吃的。”
“劉中丞,有一句有些冒犯的話,下官不知道當講不當講?”胡惟庸先是躬身行了一禮,然後起身開口道。“災民還算人嗎?”
“你說什麼?!”劉伯溫簡直懷疑自己耳朵壞了,愣了兩秒,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胡惟庸。
胡惟庸則是繼續開口說道:“劉中丞,你知不知道,行將餓死的人已經不是人了。只要能活著,還什麼麩糠啊,那是好東西。草根、樹皮、泥土,都可以吃!”
“此話竟然會出自胡大人之口,真是令人震驚。”劉伯溫抬起頭,看向另一邊的李善長,開口質問道。“相國大人,也是這樣想的嗎?”
“伯溫啊,別生氣。”李善長站起身,笑著打了個圓場。“胡大人不是這個意思。”
“這些災民與我們一樣,同樣是父母生養,同樣是陛下的子民。惟庸想表達的,只是說眼下這個節骨眼,如何做才能夠讓這些災民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如今無論國庫還是糧倉,都只是一個空殼子,想要讓更多人活下去只能這麼做。”
說到這,李善長頓了頓,接著開口道:“原本等著應天諸府秋收,還會有一大批稻米,多少還能緩解點災情,可眼下楊大人和太子殿下種的那些土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豐收,能不能吃?”
“我身為相國,自然要按最壞的情況先打算。萬一,我說萬一啊,楊大人的這土豆要是不管用,這麼多災民該怎麼辦啊。吃麩糠起碼能夠讓他們活下去吧。”
聽了李善長一番話,劉伯溫沉默了。
回府後,他無論如何都睡不著,最後深夜從床上爬起來,準備給自己的學生寫了一封信。
可寫了幾句後,劉伯溫看著眼前的信件,忽然伸手將其撕掉。
“小六子!起床了,我們出發去揚州!”劉伯溫朝著屋外開口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