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麥也不曉得這事究竟能不能成,這天依舊在家中閒著,被丁氏和唐冬雁兩個輪番地湊上前來沒話找話說,心裡明明覺得厭煩,卻又不得不耐著性子敷衍,至少得讓面子上過得去。
臨近午時,孟老孃的飯菜已擺上桌,珍味園的小耗子突然跑了來,進門也顧不得其他,急吼吼地叫上花小麥就往外走,說是有人來應徵廚子。
花小麥心裡猜測來的多半就是那譚師傅了,趕緊同孟老孃招呼一聲,少不得被她罵了兩句,跟著小耗子就出了門。待得進了醬園子的大門一瞧,果然見那男人有些侷促地坐在一條長凳上,聽見腳步聲,慌忙站起身來,把手在衣襟上蹭了兩蹭。
料到他會來,卻沒想到竟這樣快,簡直像是一刻也等不得似的,莫不是他那呂家衚衕的小酒肆,生意仍然一點好轉也無?
“譚師傅你坐吧,別客氣。”花小麥笑著走過去,衝他擺了擺手。
“我來得不合時吧?”那譚師傅一路走過來,渾身都像是自水裡撈出來的一般,緊張地擠出個笑容,“聽見給我帶的話,我就趕忙來了,也沒顧著好生看看時辰,正趕上該吃飯的時候。你……”
“不打緊。”花小麥衝他搖搖頭,到底是讓他在長凳上覆又坐下,抿唇道,“你既來了,該是知道我是為了什麼事,咱們就不講廢話了,開門見山說吧,你可有意到我那小飯館兒為廚?”
譚師傅沒有立刻作答。低頭苦笑了一下,半晌沒做聲。
這是個什麼意思?肯就是肯——話說回來了,你若不想從別人手裡領工錢,又巴巴兒地跑來做什麼?
這麼多天了,才終於有個人來應徵給小飯館兒做廚子,醬園子裡的夥計們都當成個新鮮事兒來看待。可巧是中午歇息的時候,便都圍了上來。當中那孫大聖向來是個話多的,見譚師傅不說話,便笑嘻嘻扯著嗓子吆喝起來。
“我說你這人。怎地恁樣不爽利?你來都來了,還擺出一副不情不願的小媳婦模樣來做啥?咱這火刀村離縣城說遠不遠,靠著雙腿走過來。卻也挺累人的。且天又熱的厲害,你這不是白折騰嗎?”
他這一嗓子嚷嚷出來,那譚師傅便更不知道手該往那裡擺,抬頭往他站立的方向掃了一眼,轉過臉衝花小麥一笑:“我不是不願意,是……早前我糊里糊塗地想在你這醬園子裡賒賬。回家之後,越想越不是味兒,總覺自己辦了件蠢事,之後就一直不敢再來,更不好意思和你打照面。其實。你那小飯館兒如今在城裡很有些名氣,那招廚子的事。我早就聽說了,也很有些心動,可是……”
卻原來是為了這個,果然如孟鬱槐所言,這人早就想得透透徹徹的了?
花小麥聞言便是一笑:“都是猴年馬月的事了,你還總記著做什麼?我知譚師傅慣來不是那起愛佔人便宜的,只怕多半是一時之間想岔了,也猜到你回去之後,很快就能明白過來。你既有心來應徵廚子,卻為何一直猶猶豫豫?我最近為了這事,可是愁了好一陣了。”
想了想,又試探著問道:“你那酒肆,如今買賣仍不好做?”
“咳。”譚師傅笑著嘆了一口氣,“這兩日,正將那鋪面還給東家,即便你不使人來尋我,那買賣也是做不下去的了。我也是想得明白了,與其勉強支撐,讓媳婦孩子都跟著受苦,一日兩餐清湯寡水,倒不如踏踏實實地覓個工來做,至少每月有穩定收入,能養活得了他們。我曉得你廚藝是極好的,對於小飯館兒裡的其他廚子的要求,不必說,也決計不會低,也不知你能不能瞧得上我那兩下子。”
花小麥彎起嘴角笑了笑,轉頭看向雷安媳婦:“芸兒可是還在廚房裡忙活?”
話音未落,就聽得那周芸兒的聲音遙遙自廚房的方向傳來:“好了師傅,飯菜我都已經張羅齊全了!”
那小耗子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