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把幾位老先生的嘴堵上了,劉靖暗暗鬆了一口氣。
迅兒還算機靈,知道這時候該低頭認錯,而不是硬頂著來。
劉靖深吸一口氣,痛心疾首地,再次訓斥道:“這次鬧出這麼大的風波,只盼著你能吸取教訓,往後好好唸書,別總惦記那些旁門左道。”
劉迅垂著頭,嘴上好好應下了。
胡監院摸著鬍子,看了沙山長一眼。
沙山長對學生嚴厲歸嚴厲,但他不會罵。
尤其是,劉大人佔了先機。
當爹的劈頭蓋腦,其他人還能怎麼辦?
書院裡見多了這種狀況,有些當爹的激憤起來抄起棍子要打兒子,還是他們這些先生擁上去勸解。
甭管真心還是假意,總歸都是這麼一個章程了。
“劉大人,”胡監院拱了拱手,“令郎此舉確實影響到了我們石陽書院與沙山長,山長固然有不謹慎之處,但歸根結底、錯處在令郎。
我們回去之後,一定會向外頭解釋清楚,書院的名聲很重要,想來您能理解。
此事會對令郎與您造成不好的影響……”
“唉,話別這麼說,”劉靖嘆著道,“有錯就認錯,子不教、父之過,被人說道、鄙夷,都是在下應得的。”
單大人眼皮子一個勁兒跳,心說這場面,怎得有那麼些眼熟。
上一次當爹的可勁兒罵兒子是誰來著?
緊著眉頭,回憶了一會兒,單大人想起來了。
是朱倡。
當時事情還沒揭發出來,朱騁只是意外推倒李元發致死,朱倡在朝房裡長吁短嘆罵兒子。
不過,罵兒子也沒抵住後頭的禍事,就是不知道這劉家父子之後還會有什麼狀況。
單慎又看了看兩方人馬。
兩廂談得很不錯,彼此起碼面上滿意。
談妥了,又雙雙向他示意,單慎本就是個“中間人”,自不多廢話。
眼看著劉迅從地上爬起來,撣了撣衣襬,要跟著劉靖回去,輪不到說話的師爺突然冒出來了一句“那玥姑娘要怎麼辦”。
話音突兀,響徹在公堂裡。
所有人俱是一愣,劉迅腳有點麻,險些崴了下。
玥娘依舊怯生生的,見所有人都看著她,她又忙低下頭去。
劉迅見她如此,自是心生不忍,而且先前才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了一番深情話,此刻不理不管顯然不合適。
硬著頭皮,劉迅看向劉靖。
為了彰顯誠意,眼神之中還帶了幾分懇切的祈求。
劉靖一口氣哽在了嗓子眼。
這個師爺,哪壺不開提哪壺!
難怪這把年紀了都只是個師爺!
腹誹著,劉靖沒有立刻表達自己的想法,而是把球拋給了沙山長:“山長以為呢?”
沙山長走向玥娘,緩緩搖了搖頭:“你做了糊塗事。”
玥娘咬了下嘴唇,細聲道:“舅爺爺……”
“我雖是你舅爺爺,卻也不能事事替你做主,”沙山長道,“事到如今,也不是我一味要你如何如何就能解決的,你也未必願意聽從我的那些話。
你若想自此不與劉家公子往來,你便跟我回去,不說以後多麼風光,起碼舅爺爺應你一個吃喝不愁,自在滿意。
你若堅持與劉家公子一道,這路是你自己選的,好與不好,我也護不住你啊……”
玥孃的眼眶紅了。
她聽得出來,舅爺爺是真心的。
前幾日才認親的舅爺爺,能替她做這些考量,難能可貴。
可她……
玥娘看向劉迅,見劉迅深情款款凝視著她,她的心撲通撲通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