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了眼睛,轉頭看著李邵。
李邵從啜泣變成大哭,反反覆覆喊著“救命”,常氏徹底醒了,抱著他輕聲細語地哄。
她甚至故意問:“什麼不是故意的?”
李邵卻沒有給她答案,直到哭得睡著了,也再沒有那一句。
隔天醒來,李邵自是不記得夢。
再之後,等他終於不再半夜發燒了,定國寺的那一夜也從他的記憶裡消失了。
等李沂回京,見他康健、只是不記事,也沒有強求。
這麼小的孩子,不好的經歷,忘了就忘了吧……
常氏卻沒有忘。
她亦以為自己可能是睡夢中聽錯了,可前前後後有三晚,她打盹時似乎都聽見了。
卻也只有她聽見而已。
常氏回憶著往事,神色鬱郁。
良久,她整理了思路,挑著能說的,簡單與林雲嫣說了幾句。
林雲嫣聽得眉頭皺了起來:“娘娘,您確定當時沒有聽錯?”
“誰知道呢……”皇貴妃笑了下,“可能是聽見了,也可能沒有聽見,殿下自己都忘了,我還能跟誰要答案?”
林雲嫣又問:“聖上知道嗎?”
“不,”皇貴妃搖頭,“我能告訴你‘可能這樣’、‘可能那樣’,我能與聖上說這兩個詞嗎?”
林雲嫣明白皇貴妃的意思,又道:“那您告訴我,就能在我這裡拿到答案了嗎?”
“郡主,答案於我不重要,”皇貴妃深深看著林雲嫣,“答案對你才有意義,作為女兒,你見著過去與你母親有往來的人就追著問,你是最想知道定國寺發生了什麼的人。”
“您說的是,”林雲嫣頷首,“我想知道。”
皇貴妃又笑了下。
宮裡待久了,各種彎彎繞繞見得也多了,她自己都在其中身不由己,所以就格外喜歡坦誠的人。
“那年殿下還小,這麼小一孩子,他都‘不是故意的’,又能怪他什麼?與其怪他,倒不如怪他身邊的太監嬤嬤們,”皇貴妃道,“可他現在長大了,這兩年做出來的事兒,我看著都難受。”
林雲嫣想了想,聲音很輕,語氣卻堅定:“但與您無關,他的品性不改,真正復起時,會被為難是我和徐簡,娘娘您願意趟這渾水,是您寬厚。您原本不用表達出您的偏向來……”
皇貴妃輕嘆了聲。
她哪有多麼堅持的偏向?
她所謂的偏向,說到底也就是個平順太平。
以前想要李邵穩穩當當做太子,李邵越穩,其他有心人就越該歇著了,她也能省心些。
只是,李邵顯然不是多穩當的人。
聖上偏寵他,放不下他,皇貴妃念著從前照顧他的情誼、原也護著些,可近些時日看著,再護著、怕也落不到一個好。
她從不求李邵待她如親母,原就不是,更沒到養育的份上,表面上夠一個和氣就行了。
她這輩子到頭也就是個皇貴妃、太皇貴妃,偏李邵這麼折騰下去,這樣的前程恐都要一併消了。
皇貴妃道:“大殿下若能改過自新,能明辨是非,我很是樂見其成,不辜負聖上對他的寵愛,也沒浪費你們絞盡腦汁‘得罪’他。就怕他想不明白,一味鑽牛角尖,聖上為此傷心,你們更是艱難。再者……”
她頓了頓,溫和看著林雲嫣。
當年那個在娘娘懷裡不安害怕的孩子已經長大了,五官已經有了她母親以前的模樣。
“一命還一命而已。”她道。
林雲嫣沒有懂這句話。
皇貴妃也沒有再給多餘的解釋。
見她當真沒有說明白的意思,林雲嫣也就不再勉強。
挖不出來的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