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衛氏公館將近五點,因為衛六已經說明替他們請了假,所以鳳徵直接回家,鶴徵卻因為練琴的緣故還是回學校。
大雜院裡很靜,鳳徵推開自己家的門,沒看見姥姥,不知道是送洗的東西去了還是接活兒去了。她到房中將校服脫下,換了常穿的短青布夾袍,自發自動的去擇菜準備晚飯,汪汪幾聲,六毛牽著小土狗過來,沒精打采的在旁邊蹲著。
“怎麼啦?”
“餓了。”
鳳徵摸摸他的小和尚頭,“媽媽呢?”
“躺在床上,病了。”
“顧大嫂病了?”鳳徵忙起身:“你爸爸呢?”
“去鄉下親戚家去了,媽媽說要明天才回來。”
“我去看看。”
顧大嫂家比鳳徵家稍微好些,擁有三間半屋子,半間是廚房,其餘一間當堂屋,兩間當住屋。堂屋充當多種功能,吃飯、小孩子做作業、平常人來往,茶壺茶碗、小孩子的破作業本、大小玻璃瓶子、菜籃子架子,隨處都是。兩間住屋擺設差不多,放著兩張床,額外有個櫥櫃和一張三屜桌,屋子就差不多滿了。鳳徵放緩腳步,隨六毛走進裡面一間,看見顧大嫂倒在床上。
六毛上前推他的媽媽:“媽媽媽媽,大師哥哥來看你了。”
顧大嫂把抵在腹部的手鬆開,伸出來,勉強笑笑:“呀,你怎麼來了。”
鳳徵瞧她臉色蠟黃:“顧大嫂,哪兒不舒服,要不要叫醫生?”
“沒有什麼,就是突然肚子痛得很,上茅房又拉不出來,我想休息一下就好了。”
“中午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
“才沒有呢,中午我們都沒吃飯!”六毛插嘴:“媽媽說大毛二毛三毛四毛五毛都要上課,所以他們可以得兩個銅子兒去買火燒吃,我沒有!”
“不是讓你去廚房找饃饃了麼?”
“我才不要,我要吃火燒!”他嘟嘴,生氣的出去了。
顧大嫂苦笑,鄉下的親戚嫁女邀酒,當家的封了賀禮去了,又正好剛交完五個孩子的學費,家中只剩下十個銅子兒,還得等當家的回來想辦法。
“聽六毛說顧大叔明天才得回,晚飯怎麼辦,不能餓著孩子們。”
“沒事,我起得來。”
其時肚子右上部一陣難以言明的刺痛,她眼睛緊緊一閉,咬牙,手重新緊緊按住那裡。
鳳徵見狀,到那堂屋旁邊搭著的半邊廚房去看,土灶水缸小木板用棍子撐著的條桌,灶是冷冰冰的,條板上的砧板菜刀,很安靜地睡在那裡,菜碗飯碗覆在條板上,堆疊著碗底朝天,真個鍋寒灶冷。
“大嫂你既不舒服,先躺著別起來。孩子們晚上在我家吃吧,你想吃點什麼,我看能不能做。”
顧大嫂一聽這話連連搖手,等額頭上一陣冷汗過去,才有氣無力道:“這怎麼好麻煩,六個孩子不是小數目,我知道你家——”
“又不是說吃他一個半個月,不過一餐而已,別說了,你好好休息,只怕是我們家吃得簡陋了。”
她將大嫂被子按了按,不等她再說什麼就走了出來,回到自家廚房,看看灶上,案上有一塊草繩繫著的半斤左右的肥肉,估計是姥姥專等她跟鶴徵晚上回來吃的,既可以當油又可以當菜。再找一找,除了在摘的一小把青菜之外,又尋出三個蘿蔔,兩方豆腐,十來根蔥蒜。
鳳徵想著,把肥肉煉好了油,拿個大瓦缽子煮蘿蔔豆腐,有油味在裡面,加些蒜葉蔥葉,應該挺香,分量又大,算是一道主菜了。
說幹就幹,當即把袖子挽起,翻出瓦缽子來,到水井邊去刷洗。這時陳老二挑著擔子回來,鳳徵道:“今天這麼早就收攤了?”
“你也早哇!”陳老二似乎心情不錯,開了門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