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鐙,趕緊的順著走馬跌倒的勢頭跳下馬來。雖說免不得要在地上打個滾兒卸去馬失前蹄時候的那股邪乎勁兒,渾身上下也都得沾上些沙土灰塵。可多少還能不落個傷筋動骨的下場。
但這些個往來傳信的商戶夥計,在馬身上早已經叫顛得筋骨酥軟,更兼得叫小北風把身子骨凍得硬邦邦失了靈活,一旦撞見馬失前蹄,那騎在馬上的商戶夥計多半就得像是石頭似的隨著栽倒的走馬一腦袋杵在地上。朝著好了說,鬧不好都得叫沉甸甸的馬身子壓斷個胳膊腿兒。奔著壞了論,生生摔個腦漿迸裂也不是一個兩個。。。。。。
也都不光是老花頭叫那失了前蹄的走馬驚得心頭髮悸,驛站門前好幾個略有些見識的小夥計也都紛紛驚叫起來:“哎呀。。。。。。。”
“快跳。。。。。。。”
“加小心。。。。。。。。”
一片混亂的驚聲叫嚷之中,那騎在了馬上的壯棒漢子卻是斜欠著身子,用皮貨包裹起來的兩隻巴掌重重在馬脖子上一拍。藉著這雙掌一拍的寸勁從馬背上騰空而起,整個人直挺挺地在半空中打了個旋子,卻是輕飄飄地落到了大張著嘴巴的老花頭面前。
只看著那從馬上跳下來的壯棒漢子露的這手活兒,大張著嘴巴的老花頭心中又是一緊!
擱在口外駝道上行走的各家商戶裡邊,差不離都能有幾個身上帶著點功夫的人物跟著。一來是在撞見盜匪劫掠的時候能給那些個僱來的保鏢達官爺搭把手、幫個忙,二來也是為了應付這些個傳信之類的急活兒時,能有個孤身自保的本事。
可哪怕就是晉商、徽商、浙商裡頭數一數二的大商隊走口外駝道做買賣,商隊裡那些個身上帶著功夫的人物也都沒眼前這壯棒漢子身手利落?
難不成,是晉商裡邊的哪家大商戶,又花重金聘請了高手往來傳信不成?
不由自主地再朝著那倒臥在地的走馬脖子上掛著的馬鈴看了幾眼,老花頭這才朝著那直挺挺站在自己面前的壯棒漢子抱拳說道:“這位朋友,您是。。。。。。。。晉字號裡的掌櫃?”
直眉瞪眼地盯著老花頭,那壯棒漢子像是沒聽見老花頭的問話一般,老半天方才暗啞著嗓門朝老花頭低聲喝道:“酒。。。。。。”
只是微一愣怔,老花頭頓時朝著那戳在自己面前的壯棒漢子比劃了個大拇哥,這才扭頭朝著驛站門前幾個夥計開口叫道:“還傻愣著幹啥?橫是都沒了點兒規矩不是?備得的玩意麻溜兒送過來。。。。。。。”
耳聽著老花頭的吆喝聲,幾個在驛站門前看傻了眼的夥計這才如夢初醒一般,紛紛扭頭衝回了驛站之中。不過是片刻的功夫之後。一個小夥計已然高高舉著個碩大的、兩頭敞口的大葫蘆,三步並作兩步地湊到了老花頭的身邊。
雙手接過了小夥計遞過來的大葫蘆,老花頭先是把那大葫蘆舉過了頭頂,再把個葫蘆嘴兒對準了眼前那壯棒漢子的面門,這才和聲朝著那壯棒漢子說道:“這位掌櫃的,雖說您是晉字號裡的人物。可就憑著您伺候差事的這份心思,都能值當了我老花頭伺候您一回!這酒是照著方子剛燙好了的,您受用著?(注1)”
僵硬著胳膊,那直愣愣戳在老花頭面前的壯棒漢子很有些費力地扒拉下了腦袋上綁著的兩頂兜臉皮帽子,用力張開了乾裂滲血的嘴唇,把嘴湊向了老花頭高舉過頭的大葫蘆。
麻利地一伸手,站在老花頭身邊的小夥計輕輕摘下了葫蘆嘴兒上頭塞著的玉米芯堵頭,拌勻了雞蛋、豆麵的、深褐色的老黃酒頓時不徐不疾地從葫蘆嘴兒裡噴湧而出,恰好落到了那壯棒漢子努力張開的嘴巴里。
支稜著脖子。那壯棒漢子微微閉著眼睛,大口地吞嚥著燙熱的老黃酒。才不過幾口熱酒下肚,原本蠟黃的臉上便見著了幾絲紅暈。等著把那整整一升老黃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