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錦接過身契,看著上面的姓名,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
這大半年她的人生可謂是翻天覆地。
疼愛她的爹孃在三個月內接連離世,一向和善的小叔霸佔了爹孃留給她的房子,將她買給了牙婆子,又被春媽媽選中進了青樓,抵死不從被打了個半死。
她做夢都想拿到身契離開那個地方,如今卻已這樣的方式實現了。
她握著身契走到蠟燭前,將其點燃,親眼看著一直束縛著她的契書一點一點化為灰燼。
她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淚,轉身‘碰’地一聲跪在地上,連磕三個響頭,抬起頭道:
“小姐對安錦的恩情如同再造,小姐想做什麼直接吩咐安錦便是,這酒樓的股份安錦是萬萬不能收的。”
沈瓊華將安錦扶了起來,“你不必推辭,給你你收下便是,就憑你的能力,這些都是你應得的。”
她知道酒樓生意會有多火爆,女子立世不易,有了股份,安錦也有了一個保障。
“不,小姐,安錦不過是知道些吃食的方子,錢全是小姐一人所出,怎能拿股份,求小姐不要讓安錦良心難安。”安錦說著又跪了下去。
沈瓊華見她死活不要股份,只能先作罷。
她從袖中掏出一疊銀票遞過去,“這裡是十萬兩銀票,開酒樓的事我不便出面,由你出面,待你傷好了之後,去找一家合適的酒樓盤下來。”
“記住,酒樓的地段要繁華,銀錢不是問題,內裡的陳設也要重新佈置過。”
“至於廚子,我已經寫信請江南的名廚過來,你只需要做好你的那部分便可,若是銀錢不趁手就跟茯苓說,她會告訴我的。”
安錦接過銀票的手都在抖,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銀子,前幾日她還在為贖身契的銀子發愁,現在卻手握十萬兩銀票。
她將銀票鄭重的貼身收好,道:“安錦必不負小姐所託。”
沈瓊華又細細叮囑了安錦一些事情,便起身離開。
茯苓跟著沈瓊華朝上等廂房走去。
沈瓊華此行不僅是為了見安錦,還因為今日是謝南淵第一次解毒,她不放心想來看看。
廂房門口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就在沈瓊華以為裡面一切順利的時候,裡面傳來了瓷盞碎裂的聲音。
沈瓊華臉色一變,直接衝了進去。
裡面的場景卻跟她想的不一樣。
屏風後,劍眉星目的男子正巧從浴桶中站起身,溼漉漉的頭髮披散在身後。
上半身結實的肌肉暴露在空氣中,褐色的藥液從肩頭滑落,順著肌理紋路延伸至玄色的褲中,最後滴落進浴桶中,在平靜的褐色平面上濺起一陣漣漪。
謝南淵一個旋身快速抽出衣架上的衣裳套在身上,幽深的瞳孔看向沈瓊華,薄唇微張,冷喝道:“出去!”
沈瓊華反應過來慌張的收回視線,跌跌撞撞朝外跑去,就在這時,臨澤端著一碗藥和裴涼川走了進來。
“沈小姐,你——”臨澤話還沒說完,就見沈瓊華跟見了鬼一樣朝外跑。
他摸了摸腦袋,朝裴涼川道:“我有那麼可怕?”
裴涼川朝他神秘一笑,手中的黃金摺扇指了指屏風。
臨澤一拍自己的腦袋,驚呼一聲,“糟了!”
連忙端著藥碗繞過屏風,就看見自家王爺穿著衣裳站在浴桶前,一副風雨欲來的陰沉表情。
臨澤心中哀嚎一聲,連忙將自己手中的藥舉到身前,“王爺,屬下給您煎藥去了。”
謝南淵又看向裴涼川。
裴涼川指著臨澤,一臉無辜,“我只管出藥方不管煎藥,你屬下太笨了,連藥都不會煎,我只能去後廚指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