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方平不想在談下去了,起身的時候嘆息一聲道:“別唸頭不通達,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主動上表朝廷辭官告老,我讓你站在安全線上。二,此番風暴下我把你整倒,身敗名裂,你整個家族的富貴到此為止。”
說完高方平就想離開。
許將起身攔住他,慘笑道:“就算你佔據了上風,我卻不信你整得死我。”
高方平微笑道:“發生了這麼大的風暴,必須有責任人,必須有一方錯了。那麼在官家的層面上,我豬肉平是不會輕易錯。在朝廷的層面上,汴京幾十萬百姓的血淚控訴,他們也不會錯。太陽底下就這回事,這麼大群體哪怕他們真是暴民,他們也是對的,此點你比誰都懂,必須有一方錯的時候,那萬把個被捉的人肯定拉清單。於是會在朝廷的支援下,形成開封府對他們的公審公判,然後他們有道籍,歸屬你禮部管轄。”
到此高方平冷下臉道:“幾萬道士出了問題,胡作非為,禍害京城萬民,那是皇帝的子民!作為主管單位的負責人,許將你真的沒有責任嗎!”
許將臉色死灰了起來,他知道豬肉平在虛張聲勢,就算確立了道士錯了,百姓無錯,那麼當然要有高層出來背鍋的。但他覺得高方平未必有能力整死我許將。這事存在變數,有可能整不死,也有可能就真的整死了。
所謂投降輸一半。主動認輸辭官的話,還有活路。以高方平那喪心病狂的手段,若是不投降和他懟到底,許將明白,自己雖然有贏的機率,卻更大機率全家不得善終。有免死牌的柴家才被血洗的呢,那又不是吹的。
於是呢,許將現在面臨終生最大的選擇。
高方平笑了笑,離開廳堂的時候道:“這個房間借給你,想哭就哭一下吧。官場沉浮就這麼回事。明日為限,我沒在中書門下看到你的告老申請,咱們就開戰。我的確未必贏,但我堅剛不可奪其志,這是你們這群人沒有的東西。並且從哪個時候開始,我不在接受投降,和我在戰場上對決過的人都這個命運。這未必是我心狠,而是即將進成都的節骨上,別人沒有我這份剛毅,鬥不過你們這些牛鬼蛇神。所以我要把髒活做完,給願意勵精圖治的人留下一個乾淨的朝廷。我總是會離開的,但我總會同時帶走一波牛鬼蛇神去地獄。我可以失敗但我的對手永遠不會贏。這是黑暗騎士的信條。”
言罷高方平離開了。
“這是迫害!”
許將仰頭大喊,充滿了悲憤,然而喊破了喉嚨也沒人來應答,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這個圈子就這尿性,作為前朝的常委之一,他許中書裝什麼純潔呢……
發動群眾這套戰術,高方平也算老司機了,手法和節奏越趨於熟練。
在有意的控制之下,起初的狂熱、迅猛的節奏,慢慢的趨於平緩和理智。民間對此的熱度也就沒有想象的那麼大了。但針對道士的圍捕,還在持續中。
高方平的粉絲、那些參與進來吶喊,檢舉揭發道士壞事的老百姓也還在持續增加中,目下這個群體從初期的三十萬人左右,上升到了九十萬。逐漸擴散到了陳留等縣。
不過因為輕車熟路了,在高方平的嚴密監控下,並沒有出現當初江州“砸毀神廟”的事。主要只抓骨幹。
其實高方平真想把那些坑人的道場給砸了的。
以前汴京的道觀就不算少,其後林靈素進京後,藤元芳幫他徵地,大建神霄萬壽宮。神霄宮那是神霄派的,而現在的道家不止有神霄派,林靈素為了造勢發起千道大會,幾十個派系的當家骨幹都進京了。
這些參差不齊的道門徒子徒孫們,大多數都沒有林靈素那麼牛,無法讓官府幫他們徵地。於是他們只能狐假虎威,藉助“千道大會氣候”,在民間猶如黑社會一般坑蒙拐騙,大抵就是徵地,建設他們自己的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