俐活潑的小姐弟,心中的妒火卻燒得兇猛,連聽到鸞枝聲音都是一種折磨。記起來她初嫁時候,那時多麼青澀,新媳婦站在屋中央被眾人打量,連襖褲都遮不住繡花紅鞋……今日卻天上地下,得她的賞賜,屈膝給她行禮。
恨他二房的順遂,百折不撓。
“嗤嗤~,你母親又看我不高興了。”秀芸衝老三翻了個白眼,側過身子去咬金鐲子,又放在耳邊彈了彈。
當初以為自己懷的是兒子,李氏百般看榮若不順眼;後來那孩子滑了,卻又反過來唸叨起榮若的好,嫌自己這也不如人那也不如人……切,也不看看她兒子如今那名聲和身體?若不是看老三脾氣好,誰人肯留在這裡看她臉色。
領了打賞,氣氛便緩和了許多。姨娘們畢恭畢敬的與鸞枝說話,鸞枝也答幾句。
夢嬌絞著衣角怯生生杵在牆角陰影裡,一雙水眸巴巴地瞅著元寶和如意,滿眼新奇與傾羨。
五歲了,打從出生就不得人疼的孩子,忽而在奶奶家,忽而又被領去姥姥家,到哪兒都像是客人。如今孃親帶著弟弟嫁了陌生的叔叔,爹爹和姨娘又對自己不睬不理,整個世界都好像把她拋棄,孤獨獨的,無人問津。連說話都細聲細語,沒有底氣。
鸞枝不由想起初嫁時夢嬌的可愛,那時才三歲,被榮若養得又白又胖,粉撲撲像顆小蘋果,哪裡似這般蒼白鬼氣?瞅著那張酷似榮若的小臉蛋,心中只覺得可憐,見她想靠又不敢靠近,便拿起一盒糖果柔聲笑道:“是嬌嬌嗎?過來和弟弟妹妹一起玩。”
“哼。”夢嬌亦步亦趨地挪出陰影,巴巴貪看著元寶和如意,忽然從兜裡掏出來一個小方塊扔進木盆子。
李氏見了連忙罵:“嚇,個晦氣小丫頭!嚇著了世子和千金看你怎麼哄?”
她恨著榮若的絕情,連帶著榮若的孩子都怨恨起來。那嗓門銳利,嚇得夢嬌小身板一抖,糖果盒‘呱當’掉在地上,撒了一地花花綠綠。
“嚶嚶……”癟著小嘴兒,使勁掖著不哭。
“是翹翹板,不打緊,沒得這樣嚇孩子的。”鸞枝連忙把夢嬌攬到身旁,彎腰撿起糖果。
“嘎~”那蹺蹺板忽上忽下,中間小屋裡一顆珠子骨碌碌的滾來滾去,元寶和如意沒見過,新鮮得不行,撲騰著小胳膊短腿兒爬過來搶。
夢嬌不由開心起來,抹著眼角對鸞枝笑:“嬌嬌也有弟弟,只比他們小一點。娘說等弟弟長到和嬌嬌一樣大了,就帶他回來找我玩。”
稚嫩的嗓音在空寂的廳堂裡迴盪,掩不住的憧憬。傻孩子,她笑得歡喜,卻不知道她的孃親去了就不會再回來。
聽說那個男人在東北邊做生意,榮若一成親便要隨了男人過去。走得這樣遠,只怕也是為了逼自己恩斷義絕吧。當初那般痴戀老三,如今卻捨得嫁人,到底是被傷絕了心。然而越是心軟的女人,先前百般猶疑不定,等到真正下狠了決心,便真的從此頭也不回了。
鸞枝愛憐地撫著夢嬌的小臉蛋:“呀,那嬌嬌可要好好吃飯,免得弟弟回來了你抱不動他。”
“嗯!”夢嬌用力地點著頭,想了想,眼神又落寞:“…姆姆,可是我現在就想見娘。昨兒個舅舅來,奶奶不讓接我去。奶奶說娘和壞男人成親,娘背叛了爹爹,是沈家的罪人,去了就不讓嬌嬌再回來。”
“咳。不過一場喜酒,昨兒個下恁大的雨,怎麼去?這孩子。”李氏的臉色很不好看,咳了一嗓子,瞪了老三一眼。
老三又哪裡好受?只一想到榮若昨晚和別的男人洞房,便想起從前她對自己的百般柔情似水,再一想到自個兒子以後要管別人叫爹,心中更是如刀絞一般,痛。
到底捨不得訓斥這個沒孃的閨女,只蹙著眉頭唬道:“別胡說!是爹爹對不住你娘,你娘是個好女人,爹配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