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新鄉的,或許當他收拾好行李走上補給船的那一刻,結局早就已經註定了吧。在補給船上,他始終低著頭,周圍的目光要將他活生生的剝皮拆骨一般。那是他的幻視,其實根本沒有人注意這個帶著不太多行李的軍士,補給船計程車兵們都很忙碌,一系列複雜的工作等著他們,揣摩一個陌生軍士的心情簡直是天方夜譚,這裡是軍艦而不是戀愛咖啡館!
克里斯踏上新鄉土地的那一瞬間,他感受到了無比親切的氣息。整個大自然都像是在向他招手,他肆意的吞吐著高氧的空氣,就像是在接受母親哺乳的嬰兒。
見到父母時他還掛著笑容,不知是怎麼了,看到父母熟悉的容顏的那一剎,他就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之前醞釀好的質問,暗地裡賭咒發誓的兇狠,此刻都如同雲煙一般消散。父母並沒有像想象中那樣對他惡語相向,對他的歸家也沒有任何的不滿之色,那時的他想,檢察官可能是誤會他的父母了,畢竟哈克檢察官出身顯赫,在那種家庭裡可能從小很難體會到父母無私的慈愛。他如願的見到了那個兩歲大的女孩,那個檢察官口中患了嚴重軟骨症的可憐孩子,這個女孩就是他的妹妹,真正的親人。
那天晚上他們聊了許多,曾經的他距離父母是那麼的遙遠,而現在他就坐在圍爐旁與父母敘說著他的一切,那些戰場上的經歷,那些結識的戰友,那些軍隊生活的趣事。他以為問到撫卹金時父母就會撕下他們的偽裝,但他錯了,父母不僅同意將撫卹金退還,還在與他商量以後怎麼儘快還完銀行的欠款,希望他能多分擔一點。克里斯很高興,高興到當著父母的面哭了起來,那對於他來說無異於一次新生,他不怕父母找他多要錢,就算他將所有工資津貼都寄回去他都沒有怨言,他真正害怕的是父母不再是那個父母了。他們聊到很晚,相談甚歡,父母還將臨時租的小屋唯一的一張大床鋪好,為了讓他回家能睡個好覺。
他有時在想,如果當時他不回去會怎麼樣?是不是就會走上一條完全不同的道路?這些事都早已被埋在了時光的塵埃中,令人追憶卻又無跡可尋。
那一夜,沒有人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也沒有人關心發生了什麼。或許多年後的人們想要了解時,只剩下了新鄉城消防部門的一個滅火任務記錄。知道內情的或許就只剩下了兩人,一個他自己,一個是哈克檢察官。
當哈克檢察官提著公文包穿著墨色的大衣來到他們家租住的小屋時,他所見到的只有滿屋的鮮血、地上殘缺的屍體與跪在客廳中央滿身是血的克里斯,或許還要算上一個正在裡屋睡覺的小女孩,從政務廳的資料上來看是叫諾瑪。
“哈克先生。”克里斯看清楚了走進來的人的面容,“我對不起您。”
穿著黑大衣的哈克檢察官就像是一尊高大的神像,他似乎是對滿屋的駭人景象視而不見,猶自走到跪在地上的克里斯身邊遞上了一瓶喝了一口的純淨水:“把臉洗洗,你這副樣子讓我看的煩躁,拿出軍人的精氣神來!”言辭冷漠,卻讓此刻的克里斯反而感到了一些溫暖。
克里斯將瓶子拿在手上卻沒有動,反而是帶著一點淚光看著哈克檢察官:“先生,我沒有資格待在軍隊裡,我這樣的人只會給軍隊蒙羞。”
“叫我長官!”哈克檢察官踢了他一腳,“你以為殺個人就要脫軍裝了?那是不是我們這些十級、十二級軍士還有將軍都該滾出軍隊?”
“長官,您知道這不一樣。”克里斯說完便沉默了下來。
“你以為我為什麼這麼快就來了?為什麼不是執法隊或者軍隊的糾察部來?”哈克檢察官拿起那瓶水直接澆在了克里斯的頭上,“我知道會發生什麼,但是我能提醒你麼?或者說提醒了你覺得有用麼?想想你從回到家開始有沒有質疑過我?”
“我給你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