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澄的性子並不活潑,甚至可以說是偏靜,會冷靜地對待自己所做所想,唯獨面對他時完全冷靜不下來,時而抓狂時而憂愁,時而又有些羞赧。
“不高興,見你還活的這麼快活,我就打心眼裡不高興。”她不耐煩地回答。
這是大實話,只要這個人還在她心上一天,她怎麼能高興得起來?一想起蕭遲這個人,她心裡就悶悶的,說不出的難受。
“哦?”蕭遲神情突然舒緩了下來,戲謔道:“那郡主是希望在下以死謝罪嗎?”
心澄愣了愣,憶起他的欺騙他的調戲,便沒好氣地說:“你,你犯下的罪過太多,死不足惜!”
說罷,她轉過身,一隻腳毅然跨進了門內。
水滴順著屋簷滴下,零星幾顆,晶瑩剔透。心澄停在了原地復又轉頭,見他已是作揖道別,心裡頓時瀰漫起了酸楚,連到了嘴邊的話也似乎說不出來。
她為什麼會停下?為什麼看著他卻有些不捨?
“郡主?”蕭遲聽到門行徑的聲音停止,便抬起頭,注視那個即將離開的身影。
“我……”心澄終是開了口,提步之間高聲道:“我並不是真的希望你去死!”
“……”
餘音迴盪在門口,心澄卻已不敢回頭,不知為何,說出口的剎那,她的臉頰變得滾燙滾燙,心也砰砰直跳。
心澄暗暗搖頭,兀自朝著裡面走。
別院裡頭如外頭一般寧靜致遠,僕役丫鬟皆是鮮少,記得從前靈郡王府總是很多人在,別說是僕人,就算是師傅先生,也時常會來走動,圍著她轉,陪她解悶。正因如此,她才會在懂事之後發現缺少了什麼,明明那麼多人在她身旁,卻好像總是不夠。
心澄舒了口氣,決定不再去想,今日就當是舊友重逢,再多的,恐怕也沒有了。
寬闊的直道通往會客大廳,遠遠便能看見一個挺拔俊朗的男人,即便有些氣質陰柔卻絲毫不掩那份灑脫與高貴。
他的模樣似乎沒怎麼變。
心澄停了一下才進屋,不多時便站到了那人面前,微微福身行禮,道:“王爺。”
聞言,面前的男子顯然有些怔忡,揹著身後的手放了下來,猶豫片刻又放回原處,對著心澄點頭道:“起來吧。”
“是。”心澄站起來,極盡所能不去看他的眼睛。都說人不能忘本,可明知是父親,她卻叫不出那個對她而言有些沉重的稱呼,掙扎到最後,只剩冷淡:“不知王爺尋我有何要事?”
穆輕言忽然笑了笑,笑容裡似有幾分自嘲,看著她開口:“心澄,你長大了。”
心澄一僵,頓時無言相迎,轉頭見到他的笑容,更是一陣訝異,這個人究竟是中了什麼邪?竟然會對她笑?
“看來你是不想認我這個父親啊。”穆輕言的口氣顯得很無奈,卻也不能強求,只得妥協道:“也罷,今日不過是想讓你見見一個人。”
心澄的擋不住困惑的神情,不解道:“誰?”
“寅之,來。”
穆輕言渾厚的嗓音喚來了一個男子,男子素袍一身,眉目清朗,只是瘦弱如病患,臉色看不出血色。他踱步來到心澄面前,嘴角復又露出一抹慘淡的笑,低聲道:“郡主有禮,在下霍寅之。”
心澄張口結舌。
這個人!這個人分明就是那日劫走她的白麵公子!
剎那間,她驚駭地近乎大叫:“王爺!你如何識得此人?!你可知道那日他將我打暈擄走,意圖不明,此等危險的人物你竟然……”
“郡主。”霍寅之打斷她,笑容卻並未褪下,反倒無懼無畏,“是郡主先暗闖了在下的密道,在下不過希望郡主能將此事隱瞞,若有冒犯之處,請郡主贖罪。”說著,便在心澄面前跪了下來,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