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濯像是偷窺被當場抓住了一般,好不容易稍漸平息的心跳又加快了速率,頭甩得連帶著身下那張不堪一擊的床都震了震。
「不困!」
「困的話現在最好睡一會。」關渝舟語氣平淡:「再過一會可能就沒法睡了。」
他說的,夏濯卻明白這話裡的意思。他不斷晃動著手裡的手電筒,瞟著對方在光亮中陰影不斷拉長又變短的眼睫,有些心不在焉地問:「這裡頭所謂的鬼都看得見摸得著嗎?」
關渝舟點點頭:「嗯,它們能碰到人,人也能反過來碰到它們。」
夏濯像是鬆了口氣:「那就沒什麼好怕的。」
「你口氣倒是不小。」關渝舟聞言笑了,不知是不是在笑他不自量力,「碰得到歸碰得到,可一旦撞上,多數情況下只有逃的份。它們多數力氣大到嘴一合就能咬斷鋼板,更別說是人類的身體了。你現在察覺不到,是因為這次夢境因為有你的參與,被拉低了總體難度。」
夏濯腦補了一下被嘎嘣咬穿頭蓋骨的畫面,又問:「如果之前沒有接住那個叫萊萊的小女孩,會怎麼樣啊?」
關渝舟像是對結局早就有過不同猜測,答得非常順:「可能是她摔死後變鬼來殺了你,也可能是看到她屍體後那老人發了瘋來殺了你。」
夏濯故作害怕地抖了抖肩:「哇,感情橫豎都是死啊。」
「還有一種情況,就是我接住她後她會把我吃掉。」關渝舟道:「每一個選擇都可能會觸發不同的結局,表面看上去是好的事情,卻可能在蝴蝶效應後造成非常糟糕的後果。」
「算了算了,聽你這話就跟老師教學生一樣,我都聞到雞湯味兒了。」夏濯和他閒聊完,不經意地提了一句:「噯,關渝舟。那些照片好像有點問題,你看過沒?」
關渝舟先前只是匆匆一瞥,卻沒能夠細看。聞言他伸手將三張倒扣泛黃的紙從老舊的床板上捏起,「你看出什麼問題了?」
「你看這個男的。」夏濯腦袋上頂著被子,像四肢全都縮在殼裡的烏龜,小心翼翼伸出食指隔了點距離給他指了指,「喏,你看他的臉。」
關渝舟目不轉睛地盯著小照片裡那位抱著一對剛出生孩子的男人看了片刻:「怎麼了?」
夏濯指揮他:「再看看另外那張。」
關渝舟聞言挑出全家福,將照片上站在老太太左側那名青年男子又打量了一番。這分別是老太太年輕時的丈夫和她女兒的丈夫,他將兩張照片上的男人左右比較,卻看不出什麼聯絡,要說夏濯想暗示自己這兩個年齡差不多的人其實是同一個,那光從看長相上也說不過去。
倒是夏濯見他皺眉思索了半晌都沒有結果,有些等不及了:「你看出什麼了嗎?」
關渝舟回頭看他一眼,見他一臉躍躍欲試想要開口解答的模樣忍不住莞爾:「沒有,夏老師教教我吧。」
夏濯有模有樣地咳了咳:「關同學,你眼力不行啊。老師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再看他們一眼。」
關渝舟照做,短暫的幾秒後又溫和地看向夏濯:「我看不出來。」
夏濯下巴一抬:「那老師告訴你吧。」
關渝舟配合地擺出洗耳恭聽的姿態。
夏濯:「他們都沒有我好看。」
關渝舟:「……」
夏濯得意:「是吧?」
關渝舟:「……」
見逗得人不願開口,夏濯這才滿意地說起正事:「我真的發現了問題,這張全家福就是在這個房間裡拍的。」
正如他所言,全家福的照片中,背景牆上正好有一扇敞開的窗,而這扇窗與他們所在位置的對面牆上緊閉的那扇如出一轍。
為了證實這一點,他飛快地挑起手電筒,照亮了房間的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