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人一號,十四歲二中學生,訾嘉麗。
掉了頭的不止她一個。
還有床下蜷著的,天花板上墜著的。
絲線將身體束在了吊燈上,被迫擺著扭曲的姿勢,似乎注意到有人推開了門,連帶著整個燈架一同搖晃起來。
夏濯根據尋人啟事上的著裝資訊斷定這兩個就是同樣失蹤的益陽嘉和童永安。
而他們跟了一路的那個拿了球的豐文耀正歪斜地坐在角落中,腦袋被塞在了破開的肚子裡,只露出了一個混著泥的後腦勺。
四個失蹤的小孩齊了。
窗外噼裡啪啦下起了雨,豆大的水滴打在玻璃上,眨眼間就留下了一條又一條濕痕。
哪怕捂住了口鼻,眼睛也被空氣中的氣味燻得發疼,夏濯覺得就差那麼一點淚都要隨著雨一起落了。
他用力閉了閉眼,突然察覺到了一道強烈的視線正自身後投來。
夏濯下意識去抓關渝舟,卻摸了個空,猛地睜開眼,周圍什麼都不剩下。
他正站在一片黑暗裡,手裡的手電筒光線微乎其微,瀕臨報廢一樣勉強照到小腿,再往下像是陷進了泥地裡,看不見也動不了。
[哥哥。]
秋應華在身後喊他,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軟甜,保持著小孩子特有的聲線。
夏濯呼吸凝重起來,沒有第一時間回頭,用餘光仔細看了左右,確定關渝舟和覃念都不在這裡。
他明明就沒有離開對方超過半米,結果還是逃不出被拖入其他空間的命運。這個認知無疑是雪上加霜,他立在那裡,心口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全身的血液都似是凝結不再流了。
[哥哥。]
秋應華又喊了他一聲,冰涼的手拽上了他的褲子,急迫地想要讓他搭理自己。
[我長得很嚇人嗎?]
夏濯心道:來了。
又是這個問題。
他又撞上了最差的情況,關渝舟這口毒奶奶得真好!
那些令人作嘔的氣味是不見了,但黑暗卻讓他冷靜不下來。他看著手裡微弱的光亮,汗很快就將握把染得潮濕。
[我長得很嚇人嗎?]
[為什麼不看我呢?]
[你之前是在騙我。]
夏濯發誓他現在腿軟絕不是因為怕這個小東西,他只是在黑的地方手腳有些不聽使喚而已。
但他遲早得克服,不能一離開關渝舟就像個四肢癱瘓不能自理的廢物。
他深吸一口氣,轉動了腳跟,看見了剛剛及他腰高的秋應華。
小男孩仰著臉,空白的面部在他視線中逐漸立體,鼻子、眼睛、嘴唇一一成型。而本該白嫩的雙頰正高高腫起,上面散佈著密密麻麻的紅疹,靜脈血管明顯地貼在薄薄一層面板下,周圍的抓痕和還未結痂的傷疤似是再深一些就會讓它們炸裂。
病入膏肓的過敏現象,這和合影上那個可愛的孩子根本看不出是同一個人。
秋應華鬆開懷裡的球,滿手鮮血混著胃酸就那樣直接抹在了臉上。像是被疼到了,他臉上的笑都扭曲起來,不依不饒地又追問了一遍。
[我長得很嚇人嗎?]
球撞上了夏濯的膝蓋,又朝一旁滾了一段距離。
秋應華不去追它,依舊捧著自己的臉,浮腫的眼睛裡淌出細細兩道黑乎乎的淤泥,[你怎麼不說話?]
[爸爸媽媽一定是不要我的,他們第一次看到我這樣的時候也被嚇了一跳。]
[我長得很嚇人嗎?]
嚇人,肯定嚇人啊。
還好他嚇得喉嚨都堵住了,不然查德看到這麼畸形的面孔說不定就叫出聲了。
關渝舟說不能再給模稜兩可的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