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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之上

人在扶梯前靠攏,很多人口裡叫著少爺小姐或者友人的名字,揚著手臂。

龐世吉自家穿白號衣的車伕也擠在人群中:“老爺,老爺!”

人群之外,龐世吉一眼瞅到了不遠處一輛漂亮的佩佩奧斯汀。

寶藍色,造型優美,擦得光亮。

他不是沒見識過好車,讓他驚訝的是,居然能把車開到機場內來?

不由將目光移向車牌。

然而車牌被斜倚在它前面的青年擋住了。

那青年戴著黑呢的盆式帽子,因而看不清全容,只見西服裡透著雪白的襯衣,西服之上,又罩了一件法國式的紫呢大衣,腰身和下襟收得十分合身,顯得他又高又瘦。

幾乎每個經過這輛車子和這個青年的人,都要忍不住回頭一望再望。

青年朝這邊揮了揮手。

他猛地一閃,僵硬扭頭——不、會、吧?

果然,女郎也搖手相應。

青年笑了,大步朝這邊走來,那雍容的姿態使人情不自禁屏息,為之讓路。

女郎才下扶梯,已經被他一把摟在了懷裡,而後將臂彎中早攜好的獺領皮大衣細心為她披上。

羨煞一干圍觀的少婦少女。

青年攬著女郎上車,絕塵而去。

龐世吉覺得自己的玻璃心碎了一地。

回到家中,太太迎了出來:“回來了?老烏跟老閔來了,在客廳裡等吶。”

他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把文明杖遞給太太,徑直往裡走,一面吩咐道:“叫人去拿東西,在汽車後座。”

太太答應著,他順著走廊從大門口一直走到北屋,掀開布簾,兩面屋角供了雕花架子,託著兩盆梅花,大花格玻璃窗下,老烏跟老閔正燒著煙霞。

“龐世老,您回了。”

“真是恰逢其時。”

兩人一骨碌立起來,將煙槍放下,迎了上來。

“坐,”他指一指,“剛剛聽老閔跟老烏道喜,有何喜事?”

“咍,不過又弄了個掛名差事噹噹罷了。”老烏咧嘴哈哈笑。

老閔道:“一百塊現洋一個月,十天半月也不用去一回,多好,我說你也不跟我同貴處長保薦保薦。”

“我也是碰著了,你想,通常這種顧問名單,列在上面的,沒有兩三百,也有一二百,不是處長自己請的,就是各處代表硬要的,還有各方面頭等人物薦,熱手得很,豈有我說話的份。偏偏我們處長交給秘書繕寫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翻看,其實我也不留心,他卻因私自加了三四個名字上去,做賊心虛,跟我說何不也加我一個,每月弄點零用花花。我說我的好加麼,兩相一笑,就加上去了。”

“照我說,這年頭最好最快的路子,不是巴結什麼司長處長,”老閔搖頭晃腦道:“只消跟他們身邊這些緊要秘書打好關係,不要說添個名字,單從他們手指縫裡透露點資訊出來,或者幫忙美言幾句,我們就大大的有路子了。”

“可不是?”老烏道:“前陣子廣東銀行的行長專程到這邊來請客,那別苑裡,真是闊極了,有八個會客廳,將我們幾個司幾乎全請了。照理說總長次長沒來,就算輪不到我們金融司,也該稅務司的司長坐首席,結果你們猜,誰坐了首席?侍從室的段氏夫婦!”

“侍從室?”老閔張大嘴:“你說的是那個侍從室?”

“除了那個侍從室,還有哪個侍從室!聽說段氏是秘書組的組長,我的天,大家對他那份客客氣氣,奉承討好,比見之我們總長也差不離了。後來我聽他們說,侍從室了不得,各級衙門對別的機構交辦的事,也許可以馬馬虎虎,推三阻四,但一聽說‘侍從室’三個字,那是肅然起敬,半些也不敢怠慢。就算黨國的大佬、將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