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讓了出來,中年男人已經從旁邊高高低低一摞摞的書中挑了十幾本書,當然都是雙份的,擺好,將手中毛筆遞給他們:“等路易絲把衣服拿來就在這上面簽名,表示已經領了書和校服了。”
“哦。”這倒是從前人向爹爹借錢時看過,而且之前排隊看到大家都這麼做的,鳳徵怕中年男人不耐煩,也不管校服拿沒拿到,先低頭將名字寫了,再把筆傳給鶴徵。
中年人對她的乖巧頗為滿意,“你在二班,你弟弟在一班,教室在初等部教舍一樓,你們領完書後去教室找座位,認識你們的班導。”
“等——等等,我跟我弟弟不在一個班?”鳳徵訝道。
鶴徵提筆的墨水也一頓,掉下一團墨把好好的簽名給汙了。
“當然不在,你們長這麼像,要是同在一班還不把老師同學搞混吶,”中年男人看看他們:“怎麼,沒分開過?”
“嗯。”兩個人重重點頭。
中年人瞧他們同樣的動作,難得笑了:“只不過上課不在一起而已,而況兩個教室鄰著,很近的。”
路易絲把嶄新的校服拿來,居然是用一個大盒子裝,得雙手捧著。
之前鳳徵對所謂的校服費憤憤不平,但當路易絲把盒子開啟,覺得那些小憤完全可以煙消雲散。
雪白襯衫,黑色的絲麻長褲,配小牛皮的揹帶,薄然而筆挺的類似西裝的外套,可又比西裝簡約點兒,上面用暗紅和金絲線繡著聖約翰校徽。
“這是夏季校裝,”路易絲將盒子塞給他們:“收好。”
鳳徵點頭,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校服天天都要穿嗎?”
“一個禮拜放一天假,那天可以不用穿。”
“可是——”
“怎麼?”
只有一套,外套和褲子也就算了,天氣這麼熱,襯衫總要換吧,就算每天晚上洗,如果逢著下雨,第二天不見得能幹啊?
“要是髒了——”她吞吞吐吐。
“那就多備一套唄!”後面有人嗤笑,返頭一看,卻是一個衣著很光鮮體面的男生正不耐煩的雙手環胸看著他們,一隻穿皮鞋的腳不住點著地面,瞧他們看過來,斜扯嘴角道:“只要有錢,備兩套不稀奇,三套四套常有,真是鄉下來的土包子,沒見過世面。”
他說的是中文,路易絲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麼,中年男人皺一皺眉頭。
鳳徵告訴自己沒什麼,沒錢就是沒錢,有錢就是有錢,這是事實。她調轉頭和路易絲跟中年男人說謝謝跟再見,示意鶴徵將盒子和書捧起來,自己也捧上自己的,離開。
“大貓,我不喜歡這裡。”
兩人抱著東西找初等部教室,鶴徵把下巴擱在書頂上,聲氣悶悶的。
他們商量好了在學校裡他絕不能稱呼她姐,但叫哥鶴徵又說彆扭,於是折中叫大貓——雖然鳳徵覺得也挺彆扭,沒有了從小到大姐姐兩個字的威嚴啊!
“怎麼了?”
“感覺我們跟這些人隔得很遙遠,像身處陌生環境的局外人,不是一國的。”敏感的少年想一想,補充:“他們排斥我們。”
這說出了鳳徵心底的感受。可是作為姐姐,她不應該洩氣而是鼓勁:“這是因為我們剛來嘛,誰也不認識,你想想我們自己,家裡來了陌生人我們都會好奇不是?等到了班裡,大家都是新同學,就好了。”
鶴徵尖下巴在書上摩摩,沒答。
“而且我們上學是為了什麼,比誰有錢沒錢?比哪個更出風頭?錯,我們是來讀書的,是來學習我們所不知道的知識,是為了將來能讓姥姥過上好的生活,是為了讓自己快點長大。所以我們不必要在乎別人說什麼做什麼怎麼看,我們不偷不搶不殺人不放火,我們只要自己心裡有自己的堅持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