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姐?”
衛六見到秀城,還是很驚喜的。
兩人簡略的敘了舊,秀城說明來意,衛六道:“盤尼西林不好弄,不知道這裡有沒有。”
“所以才託你打聽打聽,”秀城說,“我們商量個辦法。”
衛六看她一眼:“堂姐有打算了?”
秀城有打算?鳳徵一詫,她一點沒看出來。
秀城比著嘴唇,側首:“我知道這是在北方軍營,大家不宜妄動。實在不行,我想以紅十字會的名義跟這裡的軍醫處聯絡,看能否得到一些情況。”
衛六將手中硬幣轉了一轉,快速道:“那麼分頭行動吧。”
“欸?”
“你不是說小孩子的病不能拖嗎,事不宜遲,誰先探得,孩子的命就多一分希望。”
“你說得對,”秀城答:“化膿之後就是潰爛,這是生死攸關的事。”
衛六道:“我現在就去找人。”
“等等!”秀城喊。
衛六回頭。
秀城看看周圍,夏日的潾江,江面寬闊,水色碧綠,奔流湧動,水面上的船隻,來來往往,只是這邊滿載而去,對面卻空船而來。
一列士兵順了向江面去的石坡子站著,老百姓男女老少,或挑著擔子,或揹著包袱,三三五五,除了偶然說一兩句必須說的話,大家都沉默著向前走,有的走上幾步,卻回頭看看,他們雖不說什麼,那一份留戀而淒涼的情緒,卻讓任何一個人也看得出來。
秀城欲說什麼,又住了嘴。
鳳徵代替她說出來:“槍打出頭鳥,雖然我們支援你這樣做,但真的沒關係嗎?”
衛六笑了,“你關心我?”
鳳徵加重語氣:“我、們,我跟秀城姐都關心你。”
秀城托腮看著他們兩個,撲哧。
鳳徵耳朵有點燒,覺得不能不說點什麼:“你們騎兵團是馬桂師長帳下嗎?”
“不是,只是負責這裡的吳營長認識我,把我們隊調過來用。”
秀城蹙眉:“能跨師?”
“騎兵團單獨成團,直接歸胡森管,馬桂作為他得力屬下,經常找我們團長調動,所以雙方很熟,並不奇怪。”
“原來如此,這我們就放心了。”
鳳徵道:“那個吳營長允許你這麼做,看來人也不錯。”
“喂,喂!”
一個著軍服的人搖搖手朝這邊跑過來,秀城仔細一看:“劉少?”
衛六道:“他現在叫甄劉。”
“蒸餾?”秀城一時沒明白過來,什麼蒸餾,蒸餾水嗎?
劉景和身後還跟著一個人,到了跟前,那人跑得有點氣喘吁吁,道:“老總,你收下吧,這是我的一點敬意,就是你長官知道了,那也不要緊!”
這是幹什麼?鳳徵一看,那人手裡託著幾塊光洋。
劉景和一指衛六:“喏,這是我們賈隊,賈隊長的命令,一個錢也不許要百姓的,得了錢,我們會受罰,你問他收不收?”
那人一聽前面的年輕人是隊長,不住打躬作揖,劉景和在旁邊等著看好戲。
說實話,從出生到如今,他從來沒見過平民爭著給官兵塞錢的,他們不過幫忙搬搬東西,想不到居然那麼收買民心,老百姓反倒過意不去了,不是直接塞錢,就是要拿什麼當謝禮,跟他們說明不要,他們就亂推,先還不過一起幾起,到今天,簡直多得要稱為麻煩了。
他倒要看看衛六怎麼處理。
衛六當然是一副笑容:“這位先生,錢,是無論如何不能要的,我在這兒,就更不能要。”
那人道:“是的,我知道你們不要錢,可是這是我自己情願給老總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