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不好請。幾次不成,最後一次,不好直接找了,便先託認識的人,託一個還不放心,託了兩三個;待到約會之期,白天又電話再三敦請,結果所託之人說師秘書臨時奉命到上海去了,不能來,不成想在這碰見,難道不是好機會?”
老閔道:“那也未免太搭架子了,請一回不來,請兩回不來,司長是何等人物,放下身段來左託人疏通,右託人疏通,他就這麼大面子?”
老孃舅端起面孔訓道:“這你就不懂了,我們司長說,人越是不來,就越是要請,再不然不必在官場混,回老家得了!”
老閔咋舌:“難道不是越將就,人越不來嗎?”
“怪道你還只是個小小職員,官場之道,就是不懂。人家不過不來而已,只要官比你大,哪怕大一級呢,要人家當面罵了我,我還能朝他笑,這才算練到家了。”
老閔摸摸自家麵皮,先前覺得也不算薄了,對比之下才知道什麼叫做厚。
老孃舅叫來一個夥計讓他趕緊去張望馮司長到了沒有,想想不放心,又去撥了個電話,結果宅裡回覆說司長已經出來了,他跺腳,一名陪客道:“張老既如此著急,何不先代司長上前打個招呼?”
“哎喲喂,師秘書是何等人物!堂堂美國留洋大學生,回來就進了侍從室,不過短短兩年,現在已經是侍參二僅次於邵組長的人物!侍參二是什麼你們都知道吧,那可是總座他老人家的智囊,侍從室的重中之重!我上去談,別把事兒搞砸了,惹人家不高興,司長可饒不了我!”
老五打量了又打量:“我怎麼總覺得他有點兒眼熟?那位小姐也是。”
老孃舅詫異了:“你認識?”
“好像哪裡見過。”
“你哪裡去認識他?”老孃舅不信:“要不就是他在哪裡會見過你。究竟人家侍從室的,腦筋和別人不同,我陪著司長當面見過師秘書一次,第二回碰見的時候,他就能叫我的名字,你想這本領!說來說去每天求見他的人那麼多,偏偏人家又客氣,那天還拿了一匣香港公煙出來,親自遞了一根給我。”
老烏道:“都有遞煙的交情了,不如我們陪你一起,上前打個招呼。”
老孃舅連連搖手:“照交情幫忙,本來可以說得過去,然而呀,這裡面也有分別。總之還是等司長來了再說罷。”
老烏心裡笑他嘴轉不過彎來,一面又再四細看,琢磨著師這個姓。
龐世吉有些心猿意馬,試探地道:“師秘書旁邊那位——?”
“馮司長到!”
福特汽車一到大門口,夥計一迭聲個個傳遞著喊起來,從樓底下到樓上,由走廊到門外,排場十足。
眾人矚目中,但見一人挺著個肚子,西裝配著大紅的領結,烏亮的皮鞋,手中拿著個翡翠菸斗大搖大擺出現了。
龐世吉當頭先趕迎接,然而老孃舅速度更快,一閃,湊到外甥面前耳語兩句,大肚子的司長立即改變方向,一看,一頓,朝著欄杆處走去。
大家夥兒目不轉睛看著。
面板白皙、面貌俊美的青年站起來,沒等他招呼,馮子安已然哈哈笑道:“師秘書,最近好嗎?”
“很好很好。”青年微笑著伸手和他握一握。
“你可是大忙人哪,難得見你出來應酬。不知哪位小姐這麼大面子——”他轉身,乍驚:“噫,莫非是——”
“是我,師鳳徵,好久不見,馮司長。”女郎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紹,正是鳳徵。
“師小姐真是越發美麗了,”馮子安一訝之後恢復正常,“我還道這兩年只見著鶴徵兄,有心想問卻又擔心冒昧,看來金陵從此又要多一位名媛啦!”
由師秘書一躍而成鶴徵兄,明眼人都看出他在拉關係,鳳徵不由看看自家弟弟,他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