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門。兩個人到船前頭轉,那偌大半橢圓一個廳,只有六七位客人,很閒散的坐著,有的在窗戶下寫字桌上寫信,有的半躺在沙發上展著報看,剩下三個人圍著一張小桌子玩撲克。茶几上擺著任人隨取的小蛋糕和什錦餅乾,以及糖果,侍應生捧著銀茶壺,向各人碗裡斟著紅茶。
船上還有游泳池,在甲板上,特講究。兩人一路散步,冷不防看見嘉人正坐在露天藤椅上,手持書卷,打了個照面。
就這片刻工夫,她已經換了一身,一件湖綠色的連衣裙,中間皮帶束腰,皮帶正中一個銀質的扣環,頭髮長長的披到肩上,末端有幾層雲勾卷,直沿著兩邊,捲到鬢上來,齊著前額的劉海兒,髮梢上,綁了一根同樣湖綠色的絲辮。
鳳徵成心想揭過剛才尷尬,故意誇張道:“譁,真是俏皮可愛!”
嘉人有些不好意思,微笑著回了禮。鳳徵戳戳鶴徵,鶴徵馬上反手握住她手腕,低聲附耳道:“不許走!”
於是把老弟打包送人以消氣的念頭只好訕訕取消,鳳徵隨便找個話題,“衛小姐看的什麼書?”
“旅行期間,能看什麼書,不過無聊時消遣著時間罷了。”說是如此,她還是把書皮展了展,是袁枚的《隨園詩話》。
“好書,想不到衛小姐看這個。”
“怎麼?”
鳳徵笑:“總以為會更喜歡外國的書罷了。”
嘉人道:“從四哥那兒隨手取的,現在的人不是挺提倡這個?”
鶴徵道:“明朝的這些小品,或者其他,對於文學最缺乏真實的貢獻,也沒什麼中心思想,不明白現在怎麼突然有這種風氣。”
“鶴徵!”鳳徵瞪他一眼。
嘉人卻沒有生氣,反而訝異加佩服道:“咦,我小哥也是這麼說的,他說不如看你看的《達芬奇筆記》。”
鶴徵有點兒無語:“……他怎麼知道我看《達芬奇筆記》。”
“——啊,”嘉人目光轉向天,又轉回來:“呃,就是我那次不是看見你在看麼,回家問四哥有沒有,小哥就聽到了。”
“如果真想看,可以讓——”
“其實明朝這些東西閒暇時看看亦無妨。”鶴徵搶道:“姐,我肚子有點餓了。”
“那——”
“沒事沒事,你們先去吧,餐廳在那邊,”嘉人道:“要不要我帶你們去?”
鳳徵捏了下鶴徵的手,“不,我們自己去吧,謝謝。”
“小貓,我真覺得,你對衛小姐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通往餐廳的路上,鳳徵說。
“你不是說過我們跟她們不是一路麼,現在心軟了?”
“也不是,就是——”
“姐,我不喜歡她,這樣做是為她好,”鶴徵聽不出什麼感情:“如果黏黏糊糊,更是欺騙她。”
鳳徵嘆口氣:“說的是沒錯,但是——會不會是你沒給彼此一個機會,她從聖約翰起喜歡你到現在,說實話,不感動是騙人的,放在我自己,就未必有那份堅持和勇氣。”
“姐,”鶴徵沉聲:“她姓衛。”
鳳徵抬頭看已經比自己高比自己大的弟弟,“……會否我們想得太複雜,靖跟衛,不是已經聯過一次姻麼。”
“單我們的尷尬身份,姓靖,或者不姓靖,都是一枚隱藏炸彈。我可不相信當今專員夫人知道我們身份後,能無動於衷,退一萬步講,撇開她,你不覺得,衛氏的權力實在已經太大了?”
鳳徵又嘆氣:“……我知道。”
“我不知道衛家的人怎麼想的,但我從不認為一個家族勢力太大是件好事,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尤其如今這種環境下。”
但若是真正的愛情,應該與權勢地位財富無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