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學明諷道:“看來你是找到了一座很硬的靠山?”
“哎,這讓我怎麼說好呢,”高曉良帶著欠扁的笑容:“我是教民,你們懂嗎,半個洋人,你們打到我頭上,你們擔當得起?”
“是啊,打狗還得看主人,對吧?”師學明突地哈哈大笑。
“你!你敢罵我是狗?!”
這次師學明不再輕易激動,只聳聳肩:“誰自己對號入座誰知道。”
高曉良跳腳,刁老爺道:“下一案是誰?”
“是我,刁老爺,他無緣無故打我,你看,你看!”高曉良搶先跑步上去,揚著半邊臉上的青黑獻寶似。
“嗬,還有人敢打你?”
“是啊,大老爺不給我做主,我只有去找神父告解,他一定會庇護我的!”
“行了行了,那個人是誰,給我銬起來,責三百板,可以了吧?”
“老爺!”武大力站出:“此事事關師家,而且是高曉良先砍了人家的棗樹——”
“你們有證據?你們親眼看見我砍了?”
師學明道:“你自己剛剛承認,所有人都聽到。”
“那不過是故意氣氣你們而已,我說什麼你們就信,那我還說我是閻王老子呢,你們怎麼不信?”
他反轉口舌,武大力都看不下去了:“高曉良!”
“是你……”刁老爺看到了被告,他知道師家在本地的影響力,更知道師學明交遊廣闊朋友成群,貿貿然辦,還真有些棘手。
雙方敘述原委,聽完,他說:“釁頭是因棗樹而起,但師家既沒有確切證據證實是高曉良乾的,動手打人,終是不對。”
“責三百太少,姓師的讓我丟了面子,應當箍他脖子,押他上街遊行。刁老爺,要是神父看見,豈不討他歡喜?”
“唔……”
“要討了洋大人歡喜,以後老爺您要升官發財,不過洋大人一句話的事。”
“唔……”
“老爺,”武大力真怕又一個著小流子道的,忙說:“區區一個教民——”
刁老爺瞪眉豎眼:“區區甚麼區區!得罪了外國人,你丟帽子還是我丟帽子!”
師學明道:“刁老爺未免懼之過甚,我倒會幾句洋文,如果是神父,我不相信他這般不講道理,縱容教民橫行鄉里,我願意去教堂跟他把事說明——”
高曉良豈會讓他這樣幹,尖聲阻止道:“老爺萬萬不可!萬一他在神父面前說您壞話,咱們又聽不懂,他會害我們的!”
“簡直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們老爺什麼時候和你是一家了?”
師學明和武大力一起吼。
“行了別吵了!”
大家寂靜下來。
刁老爺彈彈袖子上的菸灰:“總之,洋人是不可得罪的——”
“老爺,”一個巡捕在門口敬禮:“有一封信!”
“信?”
“教會來的。”
刁老爺立馬屁股離了凳子,迭聲快拿來。
照理洋人不會華文,拆開一看,卻是絕好的筆跡,信上說高某某等雖已皈依敝教,然其若危害百姓魚肉鄉民,敝教亦賞罰分明,貴處應以保衛百姓維護和平為重,亦是敝教之希冀云云。刁老爺看罷,忖度這樣子竟是要求懲辦高曉良的,躊躇不語。
堂下高、師二人對峙,一個眼珠子骨碌碌轉,一個環抱雙臂估量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是好是壞。
刁老爺招來巡捕,問他:“這封信是哪個跑的腿,給我叫進來,我有話問他。”
“回老爺話,是個神甫,屬下不敢攔,已經走了。”
“神甫?神甫親自送來?你個混賬東西,怎麼不告訴老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