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前,給她攏上外套,戴上圍巾。
他又看看鞋架,指指那雙淺色的羊毛平跟皮鞋和黑色長筒套靴:“要穿哪雙?”
“天太冷了,我不想出去。再說我們也沒有大年夜跑出去的習慣——”
“坐下。”他眼神一轉,拉過旁邊小方凳,讓她坐。
她莫名其妙,坐下來,他卻俯身,親自取過那雙平跟鞋,半跪在她面前。
她唬一跳,就要起身:“你幹什麼?!”
他按住:“我們說好,我替你穿上鞋子,你就跟我走,好不好?”
“別鬧了——”
“不鬧。”
他輕輕說著,當真低頭就去撈她的一隻腳。
老於聞聲趕來,見到這一幕,浮起笑走開了。
鳳徵真急了,望著面前烏黑的頭頂,要知道他們這些天之驕子——據劉景和說法,是鞋帶鬆了根本不會彎腰去系的人吶!
她伸手推拒,然而青年握住她的手,居然就勢親了一下,茲溜溜,過電似的,鳳徵頭皮發麻。
六朝金粉,十里秦淮。
冬季的秦淮河沒有了平日那種軟風細雨,波光倒影,但夫子廟一帶全部掛上了紅彤彤的燈籠,各色彩燈,裝扮一新,被暖色的燈光一照,顯出另一番獨特味道。
“看,有人在放煙花!”
鳳徵指著遠遠白鷺洲上空道。
雲裡霧裡地被強拉出來,可一路過來,看到人群熙攘,火樹銀花,心底還是感染了歡快的情緒,之前的難過不知不覺散開。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就算世道不好,人們依舊不放棄追逐那星點兒希望和快樂。
就像被折斷的花,被砍過的樹,越是苦難,越要開出更豔麗的朵,長出更努力伸向天空的枝椏。
“走,去杏花樓。”
“誒?那裡現在開門嗎?”
鶴徵說過,杏花樓年三十隻招待一桌飯,預定都排到十幾年後去了,業界出了名的,衛六不可能不知道。
但他只是笑笑:“我們到頂樓。”
可就算擺完了飯人家也該歇了呀。懷著疑問,人流中隨青年到了那最輝煌的金粉樓臺前,居然是老闆親迎。
“六少。”
“辛苦了。”
“哪裡,哪裡。”
“該散的都散了吧,也不用招待什麼,我們待一回就走。”
“是。”
他在前邊引路,鳳徵在後面好奇的看他。
老闆察覺到他目光,和藹的半側頭:“小姐?”
鳳徵笑:“老闆這些年樣子真是一點沒變。”
“哦?”老闆有點兒興趣了,“小姐以前見過我?”
“嗯,老闆是神廚呀,平常當然見不到,不過很久之前我跟七小姐和姚大小姐來過,吃的是七套鴨。”
“啊,那確實很久了。”
“後來就沒機會啦,杏花樓的手藝,一般人就是有錢,也不見得進得來吧。”她狡黠地。
“小姐以後莫說進,便想吃什麼,只管點,我親手給您做。”
嚇!這未免落差太大,鳳徵連連搖手:“我說笑的,說笑。”
“我可不是說笑嘍~”老闆望衛六一眼,哈哈大笑。
頂樓通透,杏花樓原本就是中式,飛簷雕棟,也不用電光燈泡,而是垂了幾盞宮廷式樣的燈籠,彎彎一抹畫角倒印在漆黑的天幕中,格外有畫面感。
“冷麼?”衛六脫下大衣,給她罩上。
老闆在旁竊笑,招手一溜夥計上來,熱騰騰的小蒸籠排排擺上,六乾絲、雞汁湯包、鵝油酥、蜜汁藕、牛肉鍋貼、狀元豆……最後特別上兩碗福壽湯,老闆道:“過年啦,該吃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