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烏衣巷寶官家下車,抬步進去,會客室裡聽見有人在打電話,一瞧,正是菸酒督辦廖鈐,他道:“你來了?”
章家駿點頭,廖鈐朝電話裡說了兩句,掛了,章家駿問:“什麼事電話追到這來了擦?”
“不過點兒公事,下頭人不會辦,不管他,留著明天辦得了。”
“三公子還沒到呢,也沒見寶官?”
廖鈐笑:“說來今天的主人可不是寶官,是為個叫綺餘的新角兒湊個局面,既是三公子叫了,怎麼著也得來,我瞧你怎麼特高興似的,莫非已經見過了?”
“去,我是有樁新聞,不知告訴三公子好呢,還是不告訴好。”
“哎唷,章次長有什麼好新聞,說給寶官聽一聽。”
兩人一回頭,卻見寶官俏生生的立在後頭,絳色的袍子,周身滾著玉色駝絨邊,手中捧著一部大書,倒平添了幾分氣質,愈發襯得他面板白皙,眼如秋水。
“瞅瞅,哪裡跑來一個大姑娘!”廖鈐忍不住心癢癢,擰了下他的臉:“這麼好一張麵皮,何必在《祭江》裡化成那等醜陋模樣,倒教我嚇一跳!”
“您是看我的戲呢,還是看我的人?”寶官一扭身脫開,廖鈐倒也不敢太放肆,拍著兩隻手:“當然——既看你的戲,更看你的人!”
“大家都說好。”
廖鈐聳聳肩表示不理解:“哪裡弄部書來,倒配你。”
寶官將衣服褶子拂一拂,似嗔非嗔他一眼,這才走到桌邊,將書函開啟,翻過來一看,原來是套木製的煙傢伙,裡面煙燈、小油壺、剪子、煙籤子應有盡有,全是銀製的,他道:“本是看各位爺到了,想著要不要服侍先玩一口,爺卻拿我開心。”
“真是個貼心大寶貝兒。”廖鈐看向章家駿:“我過了癮來的,你呢?”
“不必。”章家駿答,這時聽得黃包車的車鈴磨兒磨兒響,寶官道:“綺餘來了。”
他迎出去,不多會兒和一個比他小兩歲的少年進來,那少年一件蔥綠色的長袍子,腰上系一根白色的綾子腰帶,下面是魚白色絲光襪,尖頭花緞鞋,五官不及寶官豔麗,卻也十分標緻。
想來進門前寶官已指點過,他一進來就朝兩人打個躬:“章爺,廖爺。”
“這孩子倒乖巧,”廖鈐笑嘻嘻,“來,過來爺瞧瞧。”
綺餘有些兒畏畏地看寶官一眼,才走到廖鈐身前,那手便扯了過來,摟住人在懷裡,跟著鼻子湊過來一陣亂聞,口裡嚷道:“好香。”
綺餘掙扎不脫,漲得滿臉通紅,“爺,我,我……”
好在門外汽車噗噗哧哧,靖麟徵與馮子安前後腳走進來:“看院子裡的車子,是不是都來了?”
寶官早迎出去招呼,緊緊靠在靖麟徵懷裡,馮子安道:“不得了啊,寶官,我看如今一個禮拜裡有一半的時間三公子在你這兒,抵得半個特別辦了。”
“馮爺太抬舉我,”寶官道:“再怎麼比,我們也是比不過筱老闆的。”
“三公子,你聽見沒有?他話裡有話,還要吃點醋呢。”
靖麟徵只是微笑,瞧瞧寶官的臉,“回來這半天,臉上的粉還沒有洗掉?”
“哪裡擦粉來著,我臉上就是這個樣子,不過一點雪花膏。”他捶他。
靖麟徵大笑,摟著人同在一張沙發椅上坐了,由脖子上瞧下去,白的是肉,黑的是頭髮,偏生衣服裡的小衫還是紅色的,愈發香膩誘人,他深深嗅一下,“你自己拿鏡子瞧瞧,真想教人咬一口。”
說著當真咬了一下,不輕不重,寶官頓時覺得全身一陣酥麻,嚶嚀一聲,說不出話來了。
“三公子這是存心醋死我們,”馮子安道:“來來,人既夠了,我們就動起手來。我先申明,我明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