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騰地從床上翻了下來,也不顧大腿和手臂還鑽心地痛著,快速地跑出了門。
“喂!”那男孩站在門口朝他喊了一聲。
李思為忙站定,恍然大悟。
“對了,還沒問你叫什麼?”
說到底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當該好好報答。
那人站在門口,逆著皎白的月光,五秒後才回答:“俞川。”
“什麼俞?什麼川啊?”
結果那男孩卻沒有回答,看了他一眼後,轉身直接走掉了。
好怪的人。李思為想,而後轉頭走去。他走出去幾步,沒忍住再次回頭看。
男孩走得很慢,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長,長到幾乎快延伸到他的腳下,好像他根本不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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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為回到家時,臥室的燈已經關了。李輕輕卷著被子睡著了。李思為幫他把被子重新蓋好,這才鬆了口氣。
他方才急著回家,就是為了照看李輕輕。白天李輕輕有鄰居姑母照看,還算省心。但是晚上,李思為就得親自看著他。一個心智只有五歲的成年男人,沒有辨別安危的能力,卻有製造危險的力氣,放他一個人在家,隨時可能出意外。
他把白天曬出去的衣服收了回來,一一疊好收進櫃子,又把客廳的地板清掃乾淨。最後才走進浴室,開啟水龍頭,給自己洗個澡。
身上的創口不能碰水,他只能用熱毛巾一點點擦乾淨自己的面板。鏡子裡眼皮確實腫了,確實有些難看,也不知道明天會不會消腫。
洗完澡之後,他才回到臥室。小小的臥室裡一共鋪著兩張床,一張一米二的木板床,是給李輕輕睡的。北面靠牆有一張更窄小的摺疊鐵架床,是李思為的。
他躺在板硬的床架上,用被子裹上自己傷痕累累的身體。一口沉沉的氣吐出,他閉上眼睛,眼前卻又出現了那雙烏黑的、少年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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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課,他戴了副眼鏡遮蓋了下眼睛的傷。下課後李思為還是沒忍住,跟其他班的學生暗地打聽了一圈,才知道最近新來了一個轉學生,名字叫俞川。
轉學生,難怪之前從沒見過這個人,也沒聽過這個名字。
李思為在草稿本上寫了兩遍這個名字,原來是這個俞,這個川。
但奇怪的是,在那之後的好多天,他都沒有在學校裡再見過這個人。久到他都懷疑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是不是他的幻覺。
直到一個星期之後,李思為才在放學路上再次看到了他。而這一天,俞川臉上掛著一道尚未結痂的傷疤。他沒有穿校服,而是穿著一件黑色t恤,背上鬆鬆垮垮地吊著一個黑色揹包。過分高挑的身材,走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李思為站在了路邊,定住了沒有動,卻不敢上前跟俞川打招呼,也不敢去問那道疤的來歷。
他原本以為俞川會這麼走過去,卻沒想到他忽然停在了自己面前。
“你好。”李思為憋了半天憋出了兩個字。
俞川沒有接話,而是把揹包扯了下來,翻找了兩下,掏出了一個小盒子扔給了他。
李思為忙抬手接住,低頭一看,卻是一管藥膏。
“祛疤膏。早用早好。”俞川說完便重新背上包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