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我幫你!”司馬懿頗為無奈的拍了拍她的肩:“你瞧瞧你,都把自己弄成什麼樣子了……有時間的話,別忘了再給我吹一遍那時的《菊花臺》。”
洛水愣了一愣,過了好久方才想起二人初見的時候,那時他們都不曾身處於如今的位置,一個普通的夜晚,他們一起唱起這首現代的流行歌曲,懷念著近兩千年後的故鄉……
心中悄然升起一絲溫暖之意——原來,他並非太上忘情,這個三國第一陰謀家,心中……還是存在著一絲溫柔的種子。
“好!”想到這裡,她下意識的摸一下袖中的東西,壓下心中泛起的無奈之意,只是淺淺一笑,頷首答允。
司馬懿點了點頭,鬼魅般飄出窗外,。破敗的秋蘿園中,他的行蹤並無人撞見。
洛水不知他能否看見,卻還是取出那支陪伴自己已逾十年的豎篴,在他離去的時候輕輕吹起那早已湮沒於記憶深處的曲調。再次吹起,驚覺回憶悄然閃過腦中,恍然如昨。
英雄末路短
再次見到曹操,他卻並未躺於病榻之上,相反,他竟是在攬月亭外支了一張軟榻,斜靠在一棵垂柳之畔,溫一壺薄酒,默默看著那僵死的枯枝在寒風中擺動,曾經叱吒天下的身子,此刻卻是格外的蒼老與疲憊,臉色慘白幾乎一絲血色也無。
“魏王……”司馬懿輕聲開口喚道,引著洛水緩緩走近。
“原來是仲達啊,過來坐罷!”曹操卻只是悠然一笑,轉過頭來,一雙眸子依舊明亮得恍若能透人心底,早已全白的鬢髮鬍鬚,悄然隨風舞動著,那六十餘年的滄桑盡皆書寫於其中,卻是格外的令人摸不透,也看不懂。
“魏王,有一位故人想要見您,不知您可否勻出些時間來面見一番?”司馬懿只是禮貌的向曹操做了個揖,一邊走近,一邊將洛水所在的方向指與曹操。
曹操微微點頭,轉過身來定睛一看,竟似微微愣了一愣,眸中閃過一絲令人看不懂的複雜波瀾。
“原來是秦公子,一同過來坐罷,你我竟已有數年未見!”曹操並未多說什麼,只是稍稍向後挪動一番,為洛水讓出位置。
洛水默然落座,曹操卻只是隨意的將她打量一番,抬頭轉向司馬懿的方位:“仲達,麻煩你去幫我取一壺酒來,我要與秦公子對飲敘舊。”
曹操的言外之意,司馬懿自是聽得出,便只是悄然抱了酒罈離去,並屏退了曹操周圍的所有侍從與下人,只留曹操與洛水兩人靜靜坐於亭內。
洛水見得他的動作,心中卻也明白了幾分,便只是默默垂頭而坐,直到曹操斟出一觚溫酒遞與她,唇角微笑竟可稱之為溫和。
“甄夫人,此處無人,你難道沒什麼話想要詢問老夫麼?”曹操的話音篤定,一雙眼依舊睿智,閃動著幾分理解,幾分無奈,看上去,竟渾不似即將離去的病人。
“魏王當真是料事如神,妾身確有不少話語詢問,”洛水將自己近些年來的疑問大略總結一下,想了一想,便只是自顧自的開口問道:“我只是有些好奇,為何您會選擇子桓為繼。”
“如果倉舒不死,那個位置理當屬於他。如果……子建能泯滅心中最後一絲感情,坐上那個位子也是必然……只可惜,那份執念,他寧可死去也不願放棄。”曹操抬起頭,似是有些哀傷的看著她的臉:“甄夫人,這一局我們擺了十五年,直到如今,我才不得不承認,你贏了……”
洛水微微抿唇,輕聲道:“魏王,敢問……您為何會做此選擇?”
曹操悠然喝了一口杯中之酒,眸光平靜中暗藏冷冽:“我的這個位置,是靠著與人爭搶,與人拼殺而來。為此,我甚至不惜殺死曾經的不少友人,袁本初便是其中之一。所以,我要的後繼之人,必然要有那樣的心狠,方可守住我曹家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