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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活著的死人
從車站出來已經天亮,我又一次踏上了這塊不陌生,卻也不熟悉的土地。出站口人來人往,擠得我拿不住自己的行李。走了才沒幾十米,腳下就被好幾個行乞的孩子拉住。我扔了幾枚硬幣,就匆匆的離開了。
好幾十個小時的火車後,我坐上了開往村子的客車。
屋子裡煙霧繚繞,我穿過客廳徑直走進靈堂。一個長約兩米寬約一米五的木板被架在地上。姥爺在木板上端正的躺著,雙目緊閉,兩手端在胸前。迷霧中我看不見姥爺的表情。只是隱隱的感覺他眉頭緊鎖,若有所思。
母親泣不成聲,父親跪在一旁低著頭不語。來往的親戚一撥又一撥,顯然把這當成了聚會的場合。有的打聽起最近的生意,有的閒聊起誰家的媳婦又跟人跑了,還有的則要給我介紹女朋友。我不太習慣和長輩打交道,應承幾句便找藉口脫身了。
東北有個習俗,家裡死了人第一件事不是聯絡火葬場,不是找墓地。而是租個大喇叭,放哀樂。變相的通知鄰里來奔喪。而第二個環節就是哭喪。每家的葬禮上哭的最慘的不一定是兒子女兒,而是被僱去哭喪的人。暫且管她叫作神婆,聽村裡人說眾人多半能通神。無稽之談罷了。幾百年的墓葬習俗衍生出這麼一個職業,看似荒唐,卻又合乎常理。
門口一群人的簇擁下,走進來一個富態的女人,裝束與常人不同。兩股麻花辮一直垂到腰間。臉上是幾層化妝品堆積出的慘白,眉毛被修成一個奇怪的弧度,鮮紅的嘴唇讓這張臉更顯得詭異。她走到姥爺的屍體旁,問了母親一些關於姥爺的事。問完沒等我反應過來,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聲嘶力竭的嚎哭起來。我被嚇得一愣,驚歎於她的演技和感情投入的速度。哭的那叫一個悲痛欲絕,我開始懷疑我和她究竟誰是姥爺的孫子。
痛哭大概持續了半個小時,半個小時之後她看了一眼表,哭聲戛然而止。隨後拍了拍膝蓋上的灰,慢悠悠的站了起來。看了母親一眼,示意該結帳了。母親給了她幾張鮮紅的票子,她伸出兩個手指接了過來,從她鮮紅的嘴裡伸出舌頭舔了舔手指,將鈔票數了幾遍。隨後放進口袋裡,轉身走了。
誰料剛剛走到門口,她身子一歪竟直挺挺的倒了下來。屋子裡的人亂作一團,幾個親戚把她架到了姥爺靈堂後面裡屋的炕上,母親趕忙打120。未等電話撥通,炕上的神婆竟慢悠悠的開口了‘你們都出去吧,我就是被這屋子裡的煙燻的頭暈,過一會就好了,只是得暫借你這地方歇歇’。母親並沒拒絕,只是詢問是否需要去醫院檢查。神婆謝絕了母親,只說不用麻煩了。母親轉身出去忙活酒席的事情,屋子裡的人也都散去了。
我對她本就沒什麼好感,突然唐突的說要在家裡歇歇,我自是不願意,只是既然母親留客,我也不好多說什麼。屋子裡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我渾身的不舒服。剛抬腳要走,神婆又開口了‘小夥子留步’
我邁出門坎的一條腿又收了回來。轉身看她,她此時正以一種我難以理解的表情看著我。彷彿她是我的一位故人,滿肚子好久不見的寒暄正準備傾吐。她就那麼似笑非笑的盯著我,看得我頭皮發麻。‘我有東西要給你’她又說。
‘給我?’她沒理會我的疑問,轉身下地,從香爐底下摸出了一把鑰匙,走到衣櫃前嫻熟的開啟,拿出了放在衣櫃最底層的鐵皮盒子。我掩飾不住臉上的吃驚,甚至開始猜測這女人和姥爺的關係。短短的幾十秒,我的腦袋飛速旋轉,卻想不出什麼。
‘別想了’她說‘你想不通的’我討厭極了這種對話,我完全被壓制了
‘雖然我這樣說有點不禮貌,但是還請你不要亂翻別人的東西’我語氣有點強硬。她竟然笑了‘我的東西我有什麼不能碰的’我剛要開口,她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