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兆,只是我們大意了。現在唐明已死,侄女之仇也算報了,冥婚的又是好人家,千萬不要想些沒用的,更不要聽信沒來由的風言風語。”
婦人低頭擦淚:“誰說不是!他就是曹阿瞞轉世,疑心這疑心那的,害得大家都不暢快。明仁又要哄好月開心,又要照顧他爹的性體。人家好月賢淑明理,恪盡本分,真的是既任勞又任怨,天底下少有這樣的。”
剛聊了一會兒,文淑跑出來說,爹又不耐煩了,二人趕緊進屋。穆修先指著文淑揮手,夫人叫文淑出去;又衝著夫人擺手,夫人衝穆羽苦笑:“這回連我也用不著了。”
穆羽對弟弟說,少了弟妹這個翻譯官,我更聽不懂你說甚。穆修只管雙手亂舞,夫人只好出去。穆羽看穆修伸著大拇指和無名指比劃半天,終於明白是說槍的事。
穆羽湊到弟弟耳邊,悄聲說:
“哥給你說句官准話。現在是亂世,靠錢不頂事,靠政府更不頂事。那東西,總有用得著的時候。不僅要留著,還要讓明仁偷偷地學,以防萬一呢。”
穆修聽信了哥哥的話,臉上舒緩了,眼神也溫和了。穆羽叫弟妹和侄女回來,再接著聊別的。好月過來,要張羅著包豬肉大蔥餃子款待伯父。穆羽笑著對侄兒媳婦說:“這飯按說該吃,遲早要驗驗新媳婦的廚藝,今日就先免了。我去大囤巷看看,然後就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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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淑樂顛顛地陪著伯父前往大囤巷。
“俺那小侄兒會說話了沒?”
怪道說隔輩親,穆羽對孫兒親得不得了,一聽文淑提及,眼前皆是白白胖胖、憨憨嘟嘟的可愛相。
“會叫爺會叫奶奶,會叫爹爹會叫娘咧。”
文淑驚喜地追問:“也會叫姑了吧?”
“叔也會叫咧,就是不會叫姑。”
文淑立即表示不滿:“哼!一定是哥嫂不正經教。待我下去住幾日,看她會不會叫。”
穆羽笑道:“怕你要咕咕咕咕先稱道他哩。”
文淑嘴噘得老高,跑前邊去了。
今年春起頭,洪山鎮相鄰兩村因澆地分水不均起了糾紛,弱勢一方告到縣裡,郭承琪責成水長老居中調解,誰想那水長老有意偏袒一方,只管和稀泥。今夏割了麥子、種了秋糧,趕上雨水少,水長老還要按春起的法則分水,終於導致械鬥。郭承琪為平息爭訟,帶著隨從跑遍水域各村各寨,心中漸漸有了主意,決定六月二十九日在洪山源神廟召開水務大會,重定分水公約。
斛家在洪山渠上有四盤水磨,每到夏忙秋忙後,就派人拉上布匹和日用百貨到鄉下糴糧糴米。糴來的糧食運到磨坊磨成麵粉,再由米糧店銷售。天旱加上東鄉水爭,渠裡水見少,磨出的麵粉數量遠不如前。見水磨靠不上,穆羽一面叫城裡磨坊加緊幹活,一面動用明月堡大囤巷的大磨趕活。一袋袋麥粒變成白花花的上等細面、中等面和白中帶黑的下等面,分別裝了袋,隔日便有幾大車送進城裡來。
此時,磨房院乾乾淨淨的磚臺上,堆著幾袋已磨好的麵粉。院旁牆根的木樁拴著頭驢,地上臨時放個木槽,裡面撒著層黃燦燦的玉米。驢歇磨不歇。那驢剛替下來,正津津有味嚼著乾糧,嘴裡發出“咯嘣咯嘣”的聲音。
明仁看見伯父,迎上前來:“伯父怎地跑來了?”
穆羽說:“去看你爹了。順便來瞧瞧。”
磨房裡,蒙著眼的騾子不停地轉圈,石磨重重地轉動,沖天碾軸 “吱扭吱扭”作響,甚是悅耳動聽。穆羽上前,拿起小炕帚將磑邊的麵粉向裡輕掃,跟著走了幾圈,將炕帚遞給文淑,拍拍明仁肩膀,示意他出來。
穆羽慈愛地看著明仁:“這些事,原本不該是你做的。”
明仁憨厚地笑道:“都是自家事,伯父快別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