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夜前來,是因為心裡著實放不下顧弦思,也是冒著被蘇淮發現的風險的,他說要睡在這裡,不過是為了哄顧弦思安睡罷了。
鋪子附近蘇淮的人手一直沒撤,他得趕緊趕回去,以蘇淮的性格,說不準就會半夜上門,若是發現他不在,恐生事端。
然而蘇傅楚沒想到的是,一直到第二天的上午,蘇淮都沒有出現。
就在他想要叫綠水去平原侯府看看情況的時候,蘇若南卻突然來了鋪子裡。
「哥哥,爹爹病了。」
蘇若南雙目紅腫,一看便是一夜未眠,她的神情很是迷茫,看向蘇傅楚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哥哥,你隨我回家去好不好?爹爹病了,蘇朗走了,你也不在,我,我當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蘇淮的突然病倒,確實出乎蘇傅楚的意料之外,他甚至在想,蘇淮是不是故意裝病騙他回府的。
「他為何會突然病倒?」
蘇傅楚警惕的問道,「昨日我見到他處置蘇朗的時候,還好端端的呢。」
蘇若南愣了一下:「什麼處置蘇朗?昨天蘇朗回來了?」
蘇傅楚見她不似作假,竟是真的不知道昨天發生的事,心中暗嘆。
也不知道是蘇淮對平原侯府的掌控能力太強,還是蘇若南被養廢了,昨天那麼大的事兒,竟能瞞得住她,可見她在府里根本沒有自己的人手,生性多疑心思縝密蘇淮竟然養出這麼「天真」的一個女兒,著實讓人無法理解。
蘇傅楚自然不會替蘇淮隱瞞,當即將暗櫝之事和盤托出,他本以為蘇若南會因為蘇朗的慘狀心生同情,卻不想蘇若南聽過之後,竟是一臉的怒意。
「我就說怎麼好端端的爹爹會病倒了,原來是被蘇朗氣的!爹爹就是心慈,若叫我說,便是殺了那個忘恩負義的畜生也不為過!」
蘇傅楚此時深刻的理解了蘇朗為何寧死也要離開平原侯府了。
蘇若南雖然沒有學到蘇淮的手段,但狠辣的性子倒是一般無二。
十幾年的朝夕相處,這父女兩個心裡卻從未將蘇朗當成親人,甚至連半分憐憫都沒有,當真讓人心寒至極。
蘇傅楚不覺得自己跟蘇若南還有什麼好說的,道不同不相為謀,蘇若南如此,倒也省事,將來處理起來,也不必有太多顧忌。
蘇傅楚終究還是跟著蘇若南迴府去了,不管蘇淮是真病還是裝病,此刻對他而言都是一個契機,他需要更進一步的接觸到平原侯府和靖安軍的內政,才能有機會找到插手的辦法。
蘇若南帶著蘇傅楚回到平原侯府的時候,蘇淮已經醒了過來,強撐著靠在床頭處理靖安軍的事務。
他為了蘇朗之事匆匆趕回來,終究是算不得從容,還有許多細枝末節的事務需要處理,卻也都是耽誤不得的。
「還有精神看信箋,也沒有病的多重嘛。」
蘇傅楚推開伸手想要阻攔他的護衛,徑直走進了蘇淮的房中,打量了蘇淮幾眼,然後轉向守在一旁的大夫。
「大夫,請問他如今是不是沒有大礙了?」
這大夫不是外面醫館請來的,而是一直就養在平原侯府內,專門負責替蘇淮調養身體的,對於蘇淮如今的狀況心知肚明,卻又不敢明說,只道:「侯爺這段時間在外奔波辛苦,操心太過,才會如此,該當好生修養些時日。」
蘇淮放下手中的信箋,對著那大夫擺手道:「不必瞞著他。如今我精力有限,府中事務得他多操心,該叫他知道清楚的。」
「是。」大夫微微一禮,轉身對著蘇傅楚正色道,「侯爺是寒症發作了。這寒症在侯爺體內盤踞多年,已是積重難返,如今天氣轉冷,切不可再受涼,須得安心靜養,熬過了冬天便無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