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被害的前因後果,細細哭訴了一遍,而後獻策道:“晉侯背信棄義,忘卻秦國大恩,卻斤斤計較國內小怨,致使百官惶恐,百姓怨憤。若您派遣一支偏師前去征伐,晉國必定內亂叢生,民眾自會倒戈。屆時,廢立晉君,全憑您的心意。”
穆公轉頭詢問群臣意見,蹇叔率先發言:“若依丕豹之言討伐晉國,便是助臣子討伐君主,於道義不合。”百里奚也附和道:“倘若百姓不服,晉國必有內亂,國君不妨暫且等待,待其內亂爆發,再相機行事。”穆公微微點頭,說道:“我亦對丕豹之言心存疑慮。晉侯一日之間誅殺九位大夫,若無眾人擁護,怎敢如此行事?況且我方出兵若無內應,又怎能確保必勝?”於是,丕豹便留在秦國,被任命為大夫。
此年正值晉惠公二年,周襄王三年。
這一年,周王子帶妄圖謀取王位,他用重金賄賂伊、雒之戎,唆使戎人攻打京師,自己則在城中策應。戎人依計行事,洶湧入京,王城瞬間陷入重重包圍。周公孔與召伯廖拼死堅守,王子帶見勢不妙,不敢出城與戎人會合。襄王無奈,只得派遣使者向諸侯緊急求援。
秦穆公與晉惠公皆欲藉此機會與周王交好,於是各自率領軍隊前去征伐戎人,救援周室。戎人聽聞諸侯大軍將至,不敢戀戰,大肆焚掠東門之後,倉皇逃竄。
惠公與穆公在救援途中相遇,惠公想起自己背約之事,不禁面露慚色。此時,惠公又接到穆姬的密信,信中嚴厲斥責晉侯對賈君無禮,且不肯接納群公子等諸多不是,責令他速速改過自新,莫要破壞秦晉舊好。惠公閱信後,對秦國更生疑忌之心,於是匆匆下令班師回朝。丕豹見狀,力勸穆公趁夜偷襲晉師,穆公卻搖頭嘆道:“你我此番同為勤王而來,雖有私怨,然此刻不可輕舉妄動。”言罷,兩國軍隊各自歸國。
彼時,齊桓公亦派遣管仲領兵救周。聞得戎兵已退,齊桓公便派人前去詰責戎主。戎主見齊國兵威強盛,心中畏懼,趕忙派人謝罪道:“我諸戎怎敢冒犯京師?實是甘叔引誘我等前來。”
襄王盛怒之下,將王子帶逐出京城,王子帶無奈,只得逃往齊國。戎主隨後派人前往京師,誠心請罪求和,襄王應允。回想起管仲安定王室之功,以及此次和戎之勞,襄王對管仲大為讚賞,欲以上卿之禮相待。管仲謙遜辭謝道:“國、高二位大夫在上,臣不敢受此厚禮。”再三謙讓之後,管仲最終接受了下卿之禮,而後安然歸國。
是年冬天,管仲病重,桓公親往探視。見管仲身形消瘦,憔悴不堪,桓公心中悲痛,緊緊握住管仲之手,說道:“仲父病勢沉重,若有萬一,寡人將國家大政託付於誰?”
當時,甯戚、賓須無已先後離世,管仲聞言,不禁嘆道:“可惜啊,甯戚英年早逝!”
桓公問道:“除甯戚之外,難道便無他人可用?我欲任用鮑叔牙,仲父意下如何?”
管仲微微搖頭,說道:“鮑叔牙乃真君子。然而,他並不適合執掌國政。他善惡過於分明,喜好善良之人固然沒錯,可對醜惡之事深惡痛絕,幾近苛刻,如此,又有誰能忍受?鮑叔牙一旦見人有一惡處,便終身難忘,此乃其短處。”
桓公又問:“隰朋怎樣?”
管仲答道:“隰朋大致可擔此重任。他不恥下問,居家之時亦心繫國事。”言畢,管仲長嘆一聲,道:“天生隰朋,猶如我的舌頭。如今我身將死,舌頭又怎能獨存?只恐君上重用隰朋亦難以長久。”
桓公再問:“那易牙如何?”
管仲神色凝重,說道:“君上即便不問,臣亦要進言。易牙、豎刁、開方此三人,萬萬不可親近。”
桓公滿臉疑惑,說道:“易牙烹煮自己之子,只為滿足寡人之口腹,此乃愛寡人勝於愛子,難道亦有可疑之處?”
管仲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