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部亦無濟於事,她就在那散發著屎尿味的木板床上,楚姨娘帶著嘲弄憐憫的眼神下,僵直了身體。
她好恨,也許就是這股驚天的恨意,讓老天開了眼,使她重新回到二十歲,臨嫁給薛達的前一年。她無比珍惜這天賜的機會,上天讓她回來,就是為了彌補她做下的種種蠢事,她要好好的活,把上輩子害她的人一個一個送入地獄。
之前不幸傳出的惡名已經來不及彌補,孫芷珍利用重生一回的經歷,開始大刀闊斧改寫自己的人生。
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修身養性,在母親詫異的目光下,她開始堅持每日抄寫經文,將總也忍不住升騰的怒火化作墨水,宣洩出去。前世無數的經歷告訴她,除了讓自己聲名狼藉之外,簡單的暴力並不能達到很好的威懾效果,內院裡女人們使的軟刀子才是真功夫。
她把將來會勾引丈夫的貼身丫鬟找個理由提腳賣掉,老實但是嘴碎的奶嬤嬤打發回老家榮養,又親自在家僕裡選了面貌普通、性格伶俐的丫鬟在身邊伺候,定下凡是亂嚼舌根的一律全家發賣的規矩,從那以後再少有訊息傳出她的內院。
孫家三代單傳,父親沒有本事至少還不會出去惹事,自己的獨生弟弟孫全海卻是個不省心的,十五歲上的半大男孩了,本性雖好,但也經不住周圍不三不四的朋友,不學好的小廝攛掇,小小年紀就學些鬥雞走狗、吃喝嫖賭的勾當。
孫芷珍清楚地記得,就是在她出嫁的那一年,孫全海被幾個混混勾去暗娼門子吃酒,胡鬧到半夜都沒回來,直到第二天家人出去尋,才發現他浮在泊月湖裡,已經沒了生機。事後才知道原來是弟弟半夜吃醉了酒,不慎落入水中,那跟著的小廝慌了手腳,看情形不對,竟連夜偷跑掉了。
孫家的獨苗苗,弟弟孫全海的死訊,不僅擊垮了父親、母親,還有作為頂樑柱的年邁祖父,祖父聽到噩耗之後就中風昏厥過去,雖然掙扎著總算醒過來了,可惜落下的病根讓祖父沒能再多活兩年。作為她在夫家支撐的孃家就此沒落,她不僅再也沒有能在相公面前抬起頭來,還送掉了自己的性命。
這次,她早早就尋了祖父,聲淚俱下將弟弟孫全海的不爭氣哭訴了一通,求祖父出手親自教養,祖父老懷安慰,總算是應下了,親自把孫子拘在身邊,又按照孫女所說的,把孫全海周圍不三不四的混混朋友和女人,都隨意安個罪名下到了牢裡,孫全海被祖父雷厲風行的手段駭到了,很是老實了一陣子。
這件事情做的頗合祖父心意,雖然母親心疼兒子,整天哭得淚眼婆娑,但也知道這是為了孫家好,自此孫芷珍在家裡的地位在已經隱隱超過母親,開始插手管理後院事宜,漸漸地開始從家庭內部傳出一些好名聲。
還有最重要的事情,她和薛達的婚姻,是她心裡最深刻的痛。
前世的時候,薛家來提親的時候,孫芷珍直接跑出去大鬧一番,當著媒婆的面嘲弄自己未來夫君是個不學無術的商人子弟,膽敢高攀與她。這件事情在出嫁之後總是被人拿來說嘴,成為他們夫妻間感情的巨大裂痕。
事實上,孫芷珍在很久之後才被點醒,相公薛達遠不是傳聞中那等人,不過是她的繼婆婆耍的好手段!現在,她在一開始就和夫君站在一條戰線上,她要讓夫君擦亮眼睛看看,哪一個才是真正能夠幫他成就事業的女人!
得知薛家提親的訊息後,孫芷珍就開始老老實實的在後院備嫁,直到披上紅色嫁衣,坐上喜轎,她在漫天紅色裡,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薛家,她來了。
孫芷珍比任何人都痛恨薛達後院的鶯鶯燕燕們,同樣的,她在一次次交手中也瞭解了她的敵人,她比誰都知道自己的夫君喜歡什麼樣的女人,這次,她會比她們做的更好。
蓋頭被掀開的一瞬間,孫芷珍露出明媚的笑容,七分仰慕、三分羞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