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好風好景,本該忘卻諸多紛擾,盡情享受,偏偏進了人類城,吃多人類食物,學起人類的多愁善感,只聞她幽幽一嘆,抱怨給天上月兒聽:
“還以為他會說出多了不起的高見哩,結果不是與先前一樣……食材和食客,我和他一直就是那種關係嘛,啐啐,了無新意……”
月兒無語,兀自明亮。
“你說他是不是很怪?我覺得他越來越怪,眼神吶,口吻吶,還有動作……都很怪,每天把我當補湯要喝幾口才甘願,我是沒有感覺身體不舒服啦,可是就不懂他想幹嘛……”
人類謹守男女之別,各為她和睚眥準備對門相鄰的客房休憩,她仍是每每都在睚眥床上醒來——他以看守為名義,當丫鬟目送他們關門回房後,潛進她房內,將她逮回他那間房。她知道他怕她偷跑,上好靈參取之不易,自然要嚴加看管,她可以理解,但吃她的嘴,吸她的舌,又咬紅她的參皮,更老在她耳邊埋怨“就算不是母的,起碼是隻公的該有多好……”這類怪言怪語,她真的很一頭霧水。
她不介意被他吃掉,這句話出自肺腑。
幫他補補身,加加功力,總好過讓其餘妖魔鬼怪吞食入腹來得強,她寧可化做睚眥的血肉,成為他的一部分,也不想去造福她不認識甚至是她討厭的傢伙。所以現在當睚眥的嘴又湊過來時,她已經很認命很配合地張開檀口,等待他探擷“參汁”。
“靈參不分雌雄,又不是公的比較補或母的比較不補,真不知道他怨嘆什麼,我明明就已經很滋補很甜美了,他哪裡不滿呀?難道他還想找別枝參嗎?!”她這回向頭頂上方那朵微微垂首的白玫瑰,口氣酸溜溜。
花兒無解,暗自吐香。
惹她心煩的事,尚有另一椿。
武家莊的比武招親。
她終於弄懂比武招親是啥意思,原來就像幾頭公虎互爭互咬,最終勝者取得與雌虎交配權,唯一不同之處是人類多出“婚配”這玩意兒,一男一女,一公一母,一雄一雌,共結連理,成為夫妻。
她沒看過何謂“成親”,所以剛開始還頗興致高昂,鼓勵睚眥成一次親讓她長長見識,換來睚眥冷眼兩顆。
不只睚眥不娶,武乘鳳也不嫁,既然兩人有志一同,便沒有再深談下去的必要,婚事直接告吹就好。偏偏武緯文不允,說武家莊丟不起面子,硬要睚眥多留兩天,讓他說服自家寶貝愛女。睚眥壓根不想,是參娃還沒住膩人類宅邸,他才勉予同意。
至於她這株靈參為何心煩,則更莫名其妙了,原本吵著要睚眥去成親來瞧瞧的她,越是弄懂婚配、夫妻這些詞意之後,竟覺胸口悶倦,總是無法暢快。
今晚,武緯文又刻意撮合睚眥和武乘鳳,辦了桌酒席,說是要款待睚眥,實則希望他與女兒多有相處瞭解的機會。她雖然在酒席間佔有一個位置能坐,但她不能快意地用手抓取食物,必須學人類拿著,別說是動筷夾菜,她連如何讓兩根筷子順利分開都做不到,這種綁手綁腳的飯,她一口也吞不下去,胡亂編了個“不餓”為藉口,退出飯廳,往這兒享受地氣擁抱。
她還是比較喜歡和睚眥對坐小桌前,可以肆無忌憚捉這個吃那個,沒人管她滿手油膩或是吃相難看。
她不喜歡和別人同桌,不喜歡睚眥身旁坐著武乘鳳,不喜歡睚眥和武乘鳳相互拼酒,更不喜歡武緯文左一句“兩人無比相稱”,右一句“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她離席前,睚眥低聲交代她乖乖待在房裡別亂跑,她偏不要聽話。哼,交代她要聽話,怎麼不退席跟她一塊走?就這麼想和武乘鳳喝酒吃飯嗎?
她逕自跑到園林中庭的花圃內養精蓄銳,太久沒接觸到泥地,有損元氣,害她都有些倦懶,趁睚眥沒空理睬她,她好好補補精神。
“要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