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不告訴眾人,參娃是他決定共度一生的伴侶?她雖非龍骸城民,不屬於這片海,更甚至於連性別都沒有,即便如此,他仍想要她。
為何不曾將他的真實心意傳達給她?她那麼駑鈍,興許至今還沒察覺他對她的感情,只當他對她做的一切只因她是奇藥一株,親吻她,被視為貪汲她口中營養參汁;保護她,她狼心狗肺地控訴他是為了完成他父王下達的尋藥任務……
她一定不知道,他有多喜愛她,一顆鋼鐵之心,受她軟化,不再只容下冰冷鋒利的刀刀劍劍、打打殺殺。雖是他領著她去見識人類城,實則是她教導他如何去享受各種微波卻唾手可得的快樂。往返人類城數百次的他,沒有哪回動過玩玩套竹圈的蠢念,騙騙小孩的把戲,壓根吸引不了他佇足,她竟可以為了套中一個廉價且無用的小銅鈴,開心到彷彿獲得天底下最貴重的寶物,炫耀笑容可愛無比,他是從她的笑顏中,跟著感覺到樂趣。
他透過她的眼,去看他未曾注意的景物,一株牆角綻放的小黃花,一碗甜膩膩的糖水,一塊嫩乎乎的燉肉,一串醃梅子,一床溫暖的枕衾,甚至是一朵形狀似犬的白雲,皆能換來她大驚小怪飛奔回來,吆喝“睚眥睚眥你快過來看,這個好好玩哦”的嚷嚷。
她的大驚小怪,雖總讓他忍不住賤嘴酸酸她沒見識,然而看在他眼底,有多麼欣羨的開懷大笑。
取悅她,受益最多的人,卻是他。
她一笑,日暖天晴的豔陽,也為之失溫,璀璨的星光,全落入她彎眯的眸裡,發著亮,銀鈴笑聲飛揚,連綿不絕,她就用著這般甜美清脆的嗓音,交雜輕喊他的名,原來他繞口而冷硬的名字,亦能如此柔軟活潑,像一首曲兒婉轉好聽。
有她在身邊的日子不長,卻是他有生以來發乎真心爽朗大筆,次數最多之時。
他什麼都來不及說,她卻已——
睚眥發瘋似地嘯吼,頸際青筋迸暴,逆鱗挺豎如匕,龍骸城數處琉璃玉瓦應聲碎裂,塊塊剝落飛震出去。
無法控制的力量,過度釋放,因為太疼太疼,從呼吸、從血管、從筋脈、從每寸肌肉叫囂著強大痛楚想宣洩,來不及離口的愛意,如今無話可說、無人可訴,想說的千方百計變成了千針萬刃,剮過咽喉,太多話都太遲了,本該是情慾呢喃輕訴的溫柔愛語,只剩一聲更勝一聲沉重的悶雷巨吼。
“喂!你——你快停下來!你會把城給搞崩的!”龍主此時也不得不自省玩笑開太大,他付出了激怒兒子的慘痛代價,寢室中的擺飾首當其衝,天帝御賜的古瓷花瓶“砰”地裂為粉末,被海水衝去,仙母娘娘特請織仙為他繡制的水絲畫屏,受睚眥迸發的殺氣給劃破長長一道痕,圖中翻江倒浪的威武巨龍——也就是依他法相所繡的超細膩美圖——攔腰斬成兩截,真是好不舒服的大凶兆呀呀呀!
“兒、兒子!你先冷靜下來——睚眥!誆你的!父王誆你的!是我夥同魟醫想考驗考驗你對那株參的重視程度——”龍主準備全盤說出自己的詭計,誰知道睚眥狂吼之後會不會做出啥逆天弒夫的萬惡之舉。
睚眥沒聽進半字,耳裡滿滿充塞參娃的聲音,嗔懟的、嬌蠻的、哭泣的……
睚眥才不會使詐!他是憑實力!她和武乘鳳對吠聲響亮有力。
那……我算不算漂亮?
如果我是女的……你覺得,好看嗎?
她沒發現天真問出這些話的她,有多嬌豔俏美。
我膩了,可以了啦,我不想待在人類城,這裡好無趣……睚眥,我們回海底城去,好不好?她是雙眼含淚,催促要他加快回家的腳步,不惜撒起謊來。無趣?明明早晨還躺在榻上,咕噥著她沒生病,埋怨他不讓她下床,白白浪費好多逛街玩樂的時間。
我是要拜託你,別處罰睚眥!他真的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