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雞,原本被雨水淋得發蔫,此時突然瘋狂撲騰起來。
嘩啦啦……
與此同時一片雨水被風吹著淋到劉順臉上。
他忙不迭抹了下被糊住的眼。
再匆匆將眼睜開時,棺材板上那女人已不知所蹤。
雞也依舊瘟糟糟地蹲著。
唯有叫魂聲和大毛孃的哭聲依舊隨著那支白茫茫的隊伍在風雨裡迴盪,漸行漸遠。
彷彿那陌生女人的出現和消失全是他剛才一瞬間的錯覺。
可他分明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那麼一個臉抹得像唱大戲的一樣的女人,她輕輕一跳就跳到了棺材板上,白白的鞋面上連點泥漿都沒有。劉順想,他怎麼可能看錯呢……
不遠處,林寶珠在劉順狐疑的目光瞥來時,將斗笠的簷往下按了按,隨後輕輕扯了下身後男人的衣袖,轉身往方才那些叫魂者來時的方向快步走去。
鏌鋣看著前方穿梭在雨裡的小姑娘,戴著那頂於她而言太過寬大的斗笠,彷彿一隻歪歪斜斜行走的蘑菇。分明昨晚還奄奄一息的樣子,這會兒瘸著腿,雨那麼大,偏偏倒還跑得挺利索。
忽察覺了什麼,他回頭輕瞥,一道黃燦燦的光從身後草垛裡一閃而過,慌里慌張轉眼不見了蹤影。
是隻黃皮子。
他輕嗤了聲。
這村子還挺有意思,想來是因著有那麼一處古墳,遂滋養出古古怪怪不少妖精。只是都不成氣候,也難怪這小姑娘整日渾渾噩噩,卻也性命無憂地存活至今。忽又想起曾經,她披荊斬棘時的苦難,一時不知說她幸還是不幸。
正兀自思忖著,見那小姑娘在一處掛著白燈籠的屋宅前站定,踮起了腳朝敞開著的大門裡張望了幾眼,似試探著想要往裡走。
但剛往前走了一步,突然裡頭傳來一聲怒吼,緊跟著一個男人怒衝衝從門裡奔了出來,沒等小姑娘開口,一把掐著她喉嚨猛地將她按在了門板上:“你還有臉過來?!來看什麼?看我兒子被你害死的模樣嗎?!”
說罷揮拳就要往林寶珠臉上打,林寶珠下意識閉上眼,只聽見臉上拳風呼呼,但許久,那隻鐵錘般的拳頭並未落到她臉上。
她小心睜開眼,便看到大毛爹臉色鐵青,神情憤怒得僵硬,以至有些扭曲。
那隻握拳的手高高抬著,久久落不下來,因為手腕被一旁無聲走近的鏌鋣穩穩握在掌心。
鏌鋣的手指白皙修長,如常年握筆的書生。
但鐵匠出身的大毛爹卻在他手掌桎梏下毫無反抗的餘地。
遂一動不動站了片刻,朝地上狠啐了聲唾沫,他一把鬆開林寶珠的脖子將她推到一邊。
隨後狠抽出自己手腕,轉身嘭地聲將林寶珠重重關在了門外:“滾!”
林寶珠背對著鏌鋣站在那扇緊閉的門前,半晌沒動。
鏌鋣看著她,亦沒有出聲。
剛才出手制止那憤怒的男人時,他看見裡頭正對著大門的客堂中間,停著一具屍體。
風很大,時不時將蓋在屍體臉上的白布吹起,露出白布下那張臉。
這張臉的模樣比六十年前死於那場大瘟疫的患者更為詭異。
所以他耐心等待著。
等得並不久,很快他聽見小姑娘輕吸了一口氣,然後用著略帶鼻音的話聲說道:“你剛才看到了是麼,鏌鋣哥。”
“那具屍體麼,是的。”
“這就是我跟你說起的那個原因。”
“他的死因麼?”
“他四天前掉進了村口那條河裡。”輕吸了下鼻子,林寶珠轉過身面向鏌鋣,寬大的帽簷遮擋著她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幾乎沒了血色的唇:“我去看他的時候,他已經沒氣了,身上壓著很多東西,它們從他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