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同他繼續交談下去。
而他也沒再繼續說什麼,因為此時轎子已到了我原先住屋的院子門前。
本以為到他會就此離開,但他仍繼續在旁跟著,直至轎子進入內院后王婆將我從轎內扶出,鋣仍是沒有離開的打算。
一路徑自跟入室內,最終王婆忍不住問了聲:“齊先生,不知您還有什麼事麼?”
“你帶著所有人先進去,我有些話要同你們主子講。”
鋣說話的口吻,彷彿他才是這山莊的主人。
而王婆雖然平素嚴厲且保守,但同這莊裡上上下下所有人一樣,都對這位齊先生有一種特別的敬畏。因此,縱然對他這要求感到有點驚訝與不悅,但遲疑片刻,她仍是一言不發轉身打了個手勢,隨後帶著那幾名疑惑不安的丫鬟朝屋外走了出去。
唯有喜兒仍在門前守著。他倒也不堅持讓她離開,只在其餘人都離開之後,走到她身旁在她肩膀上輕輕一拍。轉瞬,就見喜兒原本滿是戒備地那雙眼呆滯了起來,木然矗在門前,一動不動,彷彿凝固成了一尊石像。
隨後轉身往我這邊重新走來時,見我充滿防備地朝後退開,他亦沒有阻攔。
徑自走到窗邊,他將窗推開,隨後用手指沿著窗框慢慢勾勒了一遍。
窗框上由此散發出一股焦碳的氣味,並從上而下顏色變深,最終取代原先漆水的顏色,變成一片墨黑。
“你在做什麼?”見狀,我忍不住問。
他沒有回答。
當那些墨色從窗框延伸開來,逐漸滲透入牆壁時,他的手才停頓了下來:“我知道你先前都在想些什麼。”
我一怔:“……是麼?”
“你始終在扯開話頭,”邊說,他邊繼續將手指又輕輕貼到了窗框上:“因為你不想將話題引到那隻妖狐的身上。無論他當時將你丟棄在稽荒炎手中也好,還是後來眼睜睜看著你被素和帶走也罷,你都在試圖保護他,保護他不被我尋找到。”
“那又怎樣。”
“而你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和舉動,只是因為你忘了那令你陷入眼下這副處境的曾經。簡言之,你忘了你曾經的恨。”
“我不是個活在曾經裡的人。”
我的反駁令他回頭朝我看了眼,目光微黯。由此沉默了片刻,他眉心輕輕擰起:“我至今沒有忘記過,那天被你所點燃的天燈召回來時,我所見到的那個你。你可知道我見過多少次你的屍體麼,寶珠?”
突兀轉變的話鋒令我再次一怔,然後搖搖頭。
“36次。”他說,“每一次你幾乎都沒能活到四十歲。”
短短几個字,簡單概括了梵天珠每一世的命運。
而她每一次的生命之短,短暫得著實出乎我的意料。
我無法想象一個跟著麒麟王生活在一起的人、一個具有著我所無法企及的力量的人,生命竟然會如此短促。
而這究竟是什麼原因所造成的?
鋣雖沒有明說,卻也明白得很。梵天珠來到人間不斷的輪迴,是不斷在為她當年誘惑羅漢犯了天條的事而贖罪。所以,她憑藉同麒麟一起出生入死剷除人世間種種惡鬼邪妖,作為一種修行,以此成為重返天庭的鋪墊。
也所以,她每次的死,必然是死於某種她聯同麒麟在一起都無法抗衡的力量。
而那種力量,必定是強大到難以想象的吧……
想到這兒,心裡不由一陣發寒,我回過神輕嘆了口氣:“這麼短命……”
“自然,你那時是從不怕死的,”當牆面被窗框滲透而入的黑侵染出一些樣子奇特的紋理時,鋣轉過身,看向我道,“因為你我都知,死對於你來說便是一場新生的開始。所以,同你在一起那無數個歲月,每一次死的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