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你四舅家現在,那大院子,那屋子,看看人家那交往的人,收的那禮。有了那座牌樓,這才哪到哪啊。以後……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誰看見人家,那都得點頭哈腰地。……縣城裡這些真正有錢、體面的人家,哪家不是地主?要在城裡買一棟宅子,那不就是腰上拔一根汗毛的事。像咱們苦哈哈地,就靠鋪子那幾個錢吃飯,你就當上天了。一個米粒,一片菜葉子,咱都得花錢去買,人家啥啥不都是吃最好的、最新鮮的。那真正的好東西,都到不了咱嘴裡……”
銀鎖冷哼了一聲,腦海裡卻閃現出連枝兒和連蔓兒屋子裡的情形。
連蘭兒將銀鎖臉上的表情變化看在眼裡,卻不再往下說了。
今天,本來是打算將連蔓兒說給銀鎖,到了連守信的新宅子,她卻又起了另外的心思。後來硬拉著連守信說話,也是為了這另外的心思。
畢竟,給金鎖說連蔓兒,這件事她好開口,但是要將銀鎖說給五郎,這件事,她卻是不好主動開口的。她只得暗示連守信,期望連守信因為拒絕了金鎖的事,心存愧疚,開口向她求娶銀鎖。
銀鎖和金鎖不同,銀鎖樣貌不差,四角俱全。一個城裡的閨女,配給他五郎,又是她的閨女,親上做親,連守信他還有啥可挑的。
可連守信卻沒搭理她這個茬,反而要她慢慢地給銀鎖在城裡找婆家。
“……回去,咱就給金鎖去說老錢家的那二閨女。”連蘭兒開口道。老錢家和她家隔了一條街,家裡開了個絨線鋪子。老錢家裡人口多,尤其是閨女多,就靠著一個小鋪子,日子過的不行。以前老錢家有要把閨女給她家的意思,她一直沒吐口。老錢家要嫁妝,看她家條件好,以後少不得掛連她家。現在,也想不了那麼多了,金鎖的年紀也到了。
“哎。”羅寶財答應道。
金鎖,然後就是銀鎖。
連蘭兒不由得又看了銀鎖一眼,正碰上銀鎖看過來的目光。
銀鎖這丫頭,其實是願意五郎這門婚事的。連蘭兒心想。
“回去啊,找個人,給他姥姥、他姥爺寫封信。”連蘭兒自言自語地道,“他姥姥、姥爺不在家,這老張家的親戚就打腰了。……他四舅家那新宅子,他姥姥、姥爺都沒住過,先就他老張家的人給住上了……”
打腰,是他們這邊的鄉下土話,大概的意思就是腰桿硬、腰桿直,佔上風。
…………
夜色降臨,連蔓兒一家都收拾了要睡覺。
張採雲自然是要跟著連枝兒和連蔓兒在西屋睡的,張氏卻是打算把李氏的鋪蓋安排在東屋的炕頭上,挨著她睡,娘兩個好嘮嘮嗑啥的。
“姥,你睡我們那屋唄。”連蔓兒就道,“姥,我可稀罕聽你講古了。”
“那行。”李氏就笑著答應了。
連蔓兒、連枝兒和張採雲就簇擁著李氏從東屋出來,走到門口,連蔓兒扭過頭去,偷偷地瞥了一眼連守信和張氏,心中不由得暗笑。
…………
連蔓兒家的新宅子,內院有上房五間,中間一間,依舊做了廚房。從外面一進來,左右兩邊,就是兩個灶臺。不過,這灶臺與連家老宅的不同。
連家老宅廚房的灶臺,都是燒柴禾的大灶,連蔓兒家這兩個灶臺,是搭的燒煤炭的新式的灶臺。這是在設計房屋的時候,就定下來的。
這個年代,煤炭已經應用的很普遍了。城鎮的居民燒火取暖,大多用的是煤炭。那鐵匠爐、還有焗大缸的匠人的小火爐裡,燒的都是煤炭※近裡說,連蔓兒親眼看見的,吳家興家做飯、燒火,都是用的煤炭。
連蔓兒家定了規矩,以後就前面跨院的大廚房,那裡燒火依舊用秸稈柴火,這二進院子裡,燒火、取暖要用木柴、煤炭或者木炭,當然主要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