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街邊的人也停止了工作,整個街道似乎都靜止了,恭立的人群紛紛脫帽,有的民眾乾脆便跪了下來,他們知道,這支隊伍的出現意味著又一名英勇的戰士犧牲了、意味著又一個家庭失去了歡樂。
臨街的住戶從自家的後院摘下無數朵盛開的水仙花,他們把鮮花投在八位依仗騎士的身上,這八位騎士在行進時保持著一定距離,表示為勇士扶棺的意思。
儘管人們對這支隊伍表現出近於虔誠一般的尊重,但他們都站得遠遠的,女士們和老人默默唸叨著光明神的頌詞,她們害怕這樣的隊伍在自家門前停下來,她們害怕犧牲的那位勇士就是自己的兒子或丈夫。
奧斯卡命令隊伍停下來了,他看了看前面那戶人家的郵箱,郵箱上那幾個歪歪扭扭的單詞應該是小孩子寫的,“這裡住著戈·福利德一家人”!
“殿下,就是這兒了!”繆拉低聲提醒少年,他看到少年在盯著面前的宅院發呆,“殿下,要我去敲門嗎?”
“哦……不了!”奧斯卡終於醒轉,“我自己來。”
少年跳下戰馬,他隱約聽到騎士隊伍後的人群傳來了低低的哭泣聲,似乎還有人在輕聲念著斯德貝瑞的名字。這是他生活、成長的地方,鄰居們都為能夠結識斯德貝瑞而感到驕傲。可是現在,牧師來了,這意味著一切都結束了。
奧斯卡走到了宅院的橡木大門邊,他遲疑的回頭望了望繆拉。
“沒錯,就像我教您那樣說。”繆拉再一次叮囑少年,他祈求這小子千萬別出什麼差錯。
親王殿下搖響了門上的銅鈴。
“是誰啊?”門中響起一位女士的聲音,奧斯卡感到心臟在收緊。
門開了,陽光湧入門廊,門後立著一位美麗的主婦,她身量很高,寬大的石榴裙上還套著圍裙。
“您是戈·福利德夫人嗎?斯德貝瑞·戈·福利德中校的妻子?”
“是的……我……我是!”這位夫人在圍裙上不安的擦拭著雙手,不過她的臉色馬上就轉成了一片慘白,她看到了這位年輕軍人身後的牧師。
“哦不……”不需要在說什麼,戈·福利德夫人已經明白了,她像被抽去體內所有空氣一樣靠著家門軟倒下去。
奧斯卡一把扶住了栽倒在地的福利德夫人,可不知為什麼,看上去非常纖細的女子變得異常沉重,少年甚至無法把她從地上扶起來。
婦人哭了,但沒有出聲,她用盡所有的力氣掩住嘴巴,她不想丟丈夫的臉,儘管她的丈夫已經永遠的離開了她。
“夫人,我……我見證了斯德貝瑞·戈·福利德中校的英勇和忠誠,他在一場關鍵戰役中……壯烈犧牲,就是因為他以及無數勇士的捐軀,我們……我們才贏得了最終的勝利,希望這場偉大的勝利……能夠稍稍安撫您失去丈夫的痛楚,光明神……”
婦人忽的捉住了少年的手臂,“求求您,不要說了……不要……不要說了!”
奧斯卡手足無措的站在那,他承認自己那吭吭吧吧的言語中沒有傾注多少感情,但他不知是否要像婦人說的那樣不再繼續下去。
“我的兒媳婦,斯普柳蒂斯!看看你的樣子,快站起來!你太失禮了!”一位老婦人出現在門內。
奧斯卡感到福利德夫人掙扎著站起來了!
“媽媽!斯德貝瑞走了!他不會回來了!”福利德夫人撲進了婆婆的懷抱。
“是的我的孩子,斯德貝瑞走了!”老婦人的眼裡閃著淚花,她的皺紋一瞬間便爬上了額頭。
奧斯卡真的不知該怎麼做了,他不知要如何安慰這一家人,剛才說得冠冕堂皇的那番話,其實連少年自己都不願意相信。他不知道是不是要離開這,他不知道繼續面對這種事的自己還能不能保持莊重的儀態。